“殿下岂可如此侮辱老臣!”那人猛然瞪大眼睛,看着沈璟昀,似乎受了天大的屈辱,身体一转就要撞上盘龙柱。
身边的官僚自然拉住她。
沈璟昀冷笑一声:“让他去撞,他今日若有胆量撞死,日后孤必定亲去他家请罪,追封加官,不在话下!”
朝堂里越发寂静了。
殿下放了狠话,殿下果然是殿下,丝毫不受人胁迫。
“撞啊,怎么不撞了?”不远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杜文郢轻佻的笑:“当殿下是好欺负的吗,拿撞柱子的手段逼迫殿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真真好笑极了,也不想想殿下刚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还怕个死人不成?”杜文郢笑得欠揍,“别说殿下这般英伟人物,便我也是不怕的。”
“杜公子,杜大人,杜将军,您少说几句吧。”有看不过眼的文官劝告,“好歹是条性命。”
“性命?只他的性命是性命,西北数万百姓的死活,就不算什么了?”杜文郢脸色一变,冷哼道:“这人方才的话,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什么叫做殿下不稳重,跑去西北?”
“殿下忧国忧民,不忍西北百姓受流寇骚扰侵害,这才以万金之躯亲征西北,到了某些人眼里,居然成了不稳重?难道西北百姓的性命,在他眼里便一文不值?若个个都跟他一样,连撞个盘龙柱的胆子都没有,才叫稳重吗?”
“要我直说的话,像这等沽名钓誉之辈,还是早死早超生,省的贻害人间!”杜文郢的毒舌,满朝文武没人不知道,大家全都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狠毒。
沈璟昀脸色冷淡:“撞啊!”
那官员早就冷汗涔涔,腿都软的站不稳,今日太子和杜文郢苦苦相逼,定然是想看他真的撞上去,若不撞这一下,日后都再无颜面立足朝堂之上。
撞,必须要撞。
骑虎难下,不撞不行了。
他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为什么早就要对付太子。
分明知道这个不好欺负,可还是被荣华富贵迷住了心智,一位姜皇后能够翻盘重来,其实……其实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为了前途,只有撞柱子这一条路。
只要撞了,太子就没话可说
望着那花纹精美的盘龙柱,闭上眼睛一咬牙,直接撞上去。
砰的一声响起来,满朝的文武官员都瞪大眼睛,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真撞了,这下太子殿下和杜文郢,还能说什么?
他们都等着看笑话。
却不想,杜文郢真的说了什么。
“撞柱子就这么点力气?你是吃豆腐块长大的吗?自古而来的贤臣,想撞柱而死,人家都一下撞死了,怎么你连一点油皮都没破?我倒想问问,是你皮厚还是这柱子不行?”
“许是年久失修,盘龙柱没有当年威力了吧。”沈璟昀漫不经心嘲讽对方,“当堂威胁皇帝和太子,假装撞柱,欺君罔上,其罪不可恕,先拉下去革职,留待父皇日后发落。”
“殿下……”那人睁大眼,“殿下恕罪……”
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撞了柱子,为何还是被罢官了?
殿下行事作风,和历代君王也太不像了。
三言两语就发作了一位朝廷官员,沈璟昀没有本分心疼和迟疑,拱手看向皇帝:“此子豺狼之心,还望父皇不可轻饶。”
皇帝被皇后伤透了心,早就没心情搭理这些事情,闻言只道:“太子看着办吧。”
“至于太子的婚事,朕自有主张,朕这个亲生的父亲还活着,轮不到旁人给太子作主!”皇帝声音冷怒,望着底下眼巴巴的文武百官,“休再提此事!”
多提一次,就是多折损一位官员,这些人怎么就就看不明白呢。
这个大儿子难道是心慈手软之辈吗?
明知他不喜欢被人逼迫,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个个往上扑,一个个都得被他整死。
沈璟昀一怔,抬眼看向皇帝。
父皇自有成算是何意?
难道他已经看好了太子妃的人选。
若他直接赐婚,恐又要麻烦几分,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为君的,想要给他赐婚,他若反抗,那可就大大不孝了。
沈璟昀微微蹙眉,在心里叹口气,有些烦恼,幸而他不在意名声,只是枝枝又要不高兴。
好不容易靠着陷害姜皇后给自己挽救的名声,一朝又要被自己糟蹋没了。
皇帝面色不改,拍了拍御座,十分不悦:“退朝,太子随朕来御书房。"
沈璟昀恰好也想试探他的意思,直接跟了过去。
“父皇,方才您说,对我的婚事自有想法,是什么意思?”御书房里只有父子二人,沈璟昀看着他,也懒得斡旋,直接问出口。
皇帝沉默许久,悠悠道:“朕只是随口一说,你这般宠爱那姓顾的妾室,想来便是朕赐婚你也一定要想法子推了的。”
“这是自然。”沈璟昀直言:“便是没有枝枝,我也不会要父皇赐下的女人,一个木良娣已经是极限了。”
一个木良娣,眼里心里都是他,他尚且要把人弄走,何况别的女人。皇帝要是赶赐婚,说不定自己一怒之下,就骑兵造反了。
“所以朕哪里敢做你的主?”皇帝说的是实话,也是嘲讽,“太子羽翼丰满,谁能管得了你。”
这话内涵太重,沈璟昀懒得去想。
“父皇直言吧,到底什么意思!”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张安迅之事,是不是你故意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