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璟昀呆滞了一下,回头看她,满脸无奈:“这不是你问我吗?”
不然我怎么会说起木良娣的,怎么会提起她如何了?
结果你还要兴师问罪吗?
枝枝哼了一声:“你若不关心,哪怕是我问了,也不该知道才对。”
她哼哼唧唧的,似乎很是不满:“我放才问你裴明锦的事情,你就一概不知,这才是正常的。”
“结果木良娣的却那么清楚,说明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人家,你是不是对她旧情复燃,所以才这么关心?”
“瞎说什么呢,本就没有旧情,复燃什么?”沈璟昀敲了敲她的脑袋,又气又笑,“木家跟谢家怎么一样,就在天子脚下,三五步路的距离,他家那点子事情,满京城哪儿还有人不知道。”
“我又不是个瞎子聋子,跟姜皇后息息相关的事情,怎么可能全然不管,而且旁的不论,木氏被我送出东宫,就经不是良娣了,你可不许瞎说。”
“这样啊……”枝枝眨巴眨巴眼睛,托腮看向他,“我冤枉你了。”
“你知道便好。”沈璟昀冷笑一声,“我是为了谁,才把木良娣送出去的,又是为了谁,才不管人家痴心一片的,那个谁谁进东宫之前,她可一直好好待着呢。”
枝枝摸了摸下巴,无言以对。
沈璟昀戳她脑门:“小醋坛子!”
“我就是个醋坛子。”枝枝打开他的手,有点恃宠生娇的意味,“我是醋坛子,你就不爱了吗?”
沈璟昀只得笑着把人拥进怀里,无奈道:“爱爱,别说小醋坛子,就是个大醋缸,我也爱的不行。”
枝枝推开他:“你才是个缸。”
她说着,自己也觉着好笑,便靠在桌子上,吃吃笑着。
“你啊……”沈璟昀摇了摇头,“她回木家之后,将家里搅和成那样,她父母虽然不舍得,却拗不过家里的长辈们,经给她定亲,马上再嫁,你怕什么?”
“再嫁?”枝枝讶然,“嫁到什么人家去?”
木良娣曾是东宫的良娣,位居三品,何其尊贵,若给她另嫁,恐怕不大好找人家。
沈璟昀摸了摸鼻子,“找了个普通的举人,省的人家欺负她。”
一个普通举人,二三十年内,休想熬过木家的地位,自然要捧着木氏,二三十年生儿育女,自然也没有欺负糟糠妻的道理。
她的父母,为她可以操碎了心。
枝枝却不屑地哼了一声:“真心疼爱她,当初就不该送她进东宫,否则好好的官宦千金,如今嫁给什么人家不成,至于如此委屈吗?”
“这都是人家的事情。”沈璟昀轻咳一声,笑着去拉她的手,“都跟咱们没关系,只要她不兴风作浪,一切都好。”
枝枝偏头,道:“殿下话是这么说,可也没见您少关注木良娣的事情,连她找了什么人家都知道,结果还要说跟咱们没关系?”
他就不觉得心虚吗?
“我……”沈璟昀顿了顿,轻叹一声,“枝枝,她在东宫耽搁多年,皆因我和姜皇后争权夺利之故,而且自她进入东宫多年,其实也未做过对不住我的事情。”
“如今事至此,她这辈子经被毁了,何必再让人更苦几分。”
枝枝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
木良娣这个女人,自然不算个好人,沈璟昀也不可能喜欢她。只是一个人她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那怎么着也不能对人家落井下石。
何况当时为了威胁姜皇后放过他,沈璟昀对付木良娣的手段,并没有他自己表面上说的那么温和。
时过境迁,他不愿意让对方因为自己的缘故更加凄惨,很能理解。
毕竟,她的殿下一直都是个温柔的好人,也正是因此,她才会那么喜欢他。
沈璟昀看着枝枝的脸,无奈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枝枝酸溜溜道:“殿下对她真好,连人家这辈子都考虑到,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
沈璟昀都不想搭理她。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捏着枝枝的鼻尖:“你再说一遍?”
“我错啦。”枝枝瓮声瓮气地认错,“人家就是吃醋,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跟你生气,气一整天,一整天都不理会你。”
沈璟昀松开手,“你啊!”
他叹口气:“其实他死活都跟我没关系,只是我想着我这辈子杀了不少人,也害过很多人,罪孽深重,何必再多一桩。”
能少一件算一件,日后阎王殿上清算,也能少受点责罚。
来世早点遇见枝枝。
枝枝觉得眼睛湿湿的,又一点酸涩,她眨眨眼,眨掉那点子湿意。
低头握住沈璟昀的手,看着他手心里纵横错乱的纹路,“殿下,你何时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