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听齐瑛话里有话,心里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承认自己维护齐琮,是存了私心,她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太后对外表现的都是对几个孙子不偏不倚,她的言行有时候会让别人揣测太后之意。
她低着头道:“安王殿下明鉴,倘若这事不是发生在您和宁王身上,换了另外两个人,臣女听了,也照样是要抱一声不平的,臣女那日的话,不是为了维护宁王殿下,而是为了维护大齐拼死厮杀的将士们,坐享荣华富贵者,到底是以什么身份,随意羞辱那些为了大齐浴血奋战的人。”
幼宁说到后面,语气有些愤慨。
齐瑛看她瘦削的肩膀之上,唇角轻抿,胸口微微起伏,清澈的眼眸里带着愠怒。
她的祖父汝阳王,为了大齐出生入死,最后却被宣德帝弄的家破人亡,幼宁原本只是想暗示齐瑛自己维护齐琮,只是因为他与自己的祖父汝阳王同病相怜,结果越说心情就越压抑,她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战场上一个身穿铠甲的大将军持枪奋战,鲜血溅满了那张风吹日晒粗糙的脸,衍庆殿里,宣德帝想的却是如何在他凯旋之日,收缴他的兵符,重华宫里,林贵妃为了讨好宣德帝,向他献策怎么除去自己祖父父亲。
她这一番话,说的三分真七分假,表现出来的却是七分真三分假。
齐瑛道:“汝阳王是大齐的战神,本王一直敬仰汝阳王,至于那些流传出来的话,本王相信都是无稽之谈。”
幼宁紧蹙的眉心舒缓开来,看着齐瑛,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说:“多谢殿下愿意相信臣女的祖父,臣女从小是祖父养大的,祖父一直教导臣女,要忠君爱国,无愧于心,祖父去时,臣女年纪虽小,却也将祖父的教诲牢记于心,臣女从小就听汝阳的百姓说,祖父为了大齐打了多少胜仗,后来到了皇宫才发现,有些流言,也太难听了,臣女的祖父,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齐瑛看她眼眶都有些红了,宽慰道:“谣言向来当不得真,阿宁不必往心里去。”
幼宁听了面带忧愁的说:“倘若人人都如安王殿下这般明事理就好了。”
齐瑛隐约觉得事态不对,他分明是来向幼宁问罪的,结果却被她三言两语带着跑。
他看着幼宁小小的一张巴掌脸,一双水眸带着氤氲的雾气,要哭不哭的,一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样。
想到阿婉一个公主在她手下都要吃哑巴亏,这个小姑娘,可不像她外表那么柔弱,他竟会被她带着话在这里说汝阳王,此事与汝阳王可是一点干系都没有,她却要往汝阳王身上扯。
“阿宁,五皇兄带兵夺回奉城,本王以他为荣,无论本王的母妃说什么,本王与五皇兄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可你的那番话,把本王扯出来,让五皇兄与本王站在对立面,传出去,便是我们兄弟不睦,你不仅仅是一个郡主,你在皇祖母身边,言行举止,在别人眼里,都是皇祖母的意思。”
幼宁知道,他是动怒了,因她养在太后身边,齐瑛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甚至有些讨好,如今近乎挑明了的警告她,如果不是养在太后身边,他们轻易动不了,只怕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殿下,那日的话,是臣女有欠考虑,您是知道皇祖母的,她对小辈们都很疼爱。”
齐瑛道:“阿宁不必紧张,你年纪小,还不知道人言可畏,本王也只是提醒你。”
幼宁乖巧的点头,“臣女知道,殿下是一番好意。”
齐瑛轻笑一声,幼宁这个丫头,真不愧是皇祖母养出来的,当着他的面说话倒是好听,倒像外面风言风语说他是笑面虎,只会纸上谈兵,不是因为她那日的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