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应答,就是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这个无法无天的侍女。
但最后他垂下眼帘,虚弱的说了一句:“你不用再去买药了,我已经吃过了。”
她心想还好,他也不算完全失去能力,还会自己吃药倒也算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
“那您先好好休息,您要是活蹦乱跳的,胜过一切的金山银山。”说完她伸手去放下床帐。
可是正当这时,她的手却被抓住了。
“别走。你留下来——我好歹也有个能端茶的。”
她被拉住的手上,传来一种焦灼的温度。
回头一看,见他那模样那眼神,简直人见犹怜。
她真的快受不了了。女人真是最容易心软的,凡是看到可怜的都会激发母性。
但她还是控制住本能,淡定的说:“您当时用我的时候,我可只是个做饭的。可如今这么多事情都要我做,我难以胜任。”
她温柔的放开那只手。
他惊讶了一下:“当初你跟到海角之巅来,可不是这样说的。当初是谁说自己做牛做马都没关系的?”
她眼神空明,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好像我是这么说过。”
但她回神过来,朝他嫣然一笑:“可是现在早已不在军中了,我们都应该因地制宜,您说是不是?”
他更加难以置信了,清潭似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种话有朝一日,居然能从温柔和气的花圆圆嘴里说出来,真是他小看了这世道人心。
他气得有些发抖,却还是无奈的说:“回去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这样好吗?”
苏湮颜心中嗤笑,自己到底要不要回明觉山去还是一根未卜之数。
如果花羡在那里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肯定要去帮他的;但如果他已有了什么脱困之术,她也不必再去那里。反正她如今碰了这同心散,多少不过一个月的寿命了,她是走是留,对她而言,不过活个高兴而已。
但是如今,她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她终究还是忍不下这个心,她最是担心眼前的这个人——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此番却受了这样的伤,他要是真的有个好歹来,那她岂不是白救他了。
她于是就留了下来,捧来一盆热水,毛巾拧了两下,粗鲁的递给他:“拿着,自己敷在额头上。”
他瞧见了她的模样,眉头蹙着,表情严肃,一点都不温柔。
他又想到她说的话,不禁胸中发堵——她真的变了。
身心都难受至极,他深深的喘出一口气,一直凝视着她的方向,很久很久。
只见她一直坐在桌前,一边吃着瓜子,看着一本从小贩那里买来的相当便宜的留文国传书。
她随手一翻,看见里面有好多神乎其神的东西。
比如这留文国每年都要花好多钱修缮庙宇,一年办一次举国祭天仪式,平日里的事情,大到国家大事,小到中午吃什么,最好都要占卜一下。
而且这每年的三月初五,是纪念先神峘央下界的日子,而且这三月初五,不就是后天吗?
怪不得她之前逛街的时候,听到过路人都在议论,说是什么要在鸥歌的塔庙办祭典,今年办的还特别大,甚至连王公都会来。说不定现在客栈住客爆满,兴许也是因为于此。
正当她思量之际,听见帐里的人又咳了两声。
她又提心吊胆地揉了揉太阳穴,上前去看看他。
只见他侧身蜷着,面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