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Reborn在最后一刻终于想起了带我来彭格列的目的。他决定暂缓送我去三途川旅游的伟大工程,当着沢田家光的面带着我去了彭格列总部的一个房间。
看着红木制的梳妆台上的易容工具,我在短暂的沉默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竟然不是密室谋杀,我还在担心这七拐八拐的逃跑路线没记下来呢。”
Reborn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很淡,仿佛是在嗤笑我的多此一举。他用两根手指从上衣的口袋里夹出了一张照片,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认得上面的女孩,甚至也认得这张照片。
这是夹在Reborn的日记本里的那张。
“你见过了,不是吗。”
我不知道Reborn指的究竟是我见过卡门,还是我见过这张照片的事。他的目光尖锐,阴影下的五官倍感冷酷。
我一瞬间感到浑身冰凉,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乔安娜。”我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他,Reborn也正巧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
我用后槽牙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肉,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指。
“那是当然。”
镜中的女人那张脸明明清纯又可人,我却下意识地想要抱着垃圾桶呕吐。
当我从更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彻底变成了那个叫卡门的女孩。
她小鹿般可爱的胆小与畏惧短暂地刻在了我的灵魂里。我向Reborn伸出了手,表示我需要更多关于这个女孩的资料。
“你不需要那种东西。”Reborn的神态自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一条绿玛瑙的项链系在我的脖子上,“你只需要知道真正的卡门席尔瓦已经死了就够了。”
“这不可能。”我皱起眉看她,“我安排了人在拍卖场外接应她,他们告诉我她已经安全地回到了家里。”
Reborn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更确切地说,在他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就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有些自暴自弃地盯着他弧度优美的下颌看,“你杀了她是吗?”
“可怜的姑娘,她是一位血统纯正的葡萄牙美人。”
我这么感慨道。
Reborn看起来完全不相信我的话,他的眉梢微微上挑:“首先,你需要收敛起自己这副幸灾乐祸的笑。”
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发现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它的确有上扬的弧度。我耸了耸肩,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用曾经捡我回去的那位特工的话来说,就是“小小年纪便蛇蝎心肠”。
没有办法,要是不蛇蝎心肠是不可能在那种孤儿院活到八岁的。那些善良的孩子在四五岁就瘦骨嶙峋地饿死了,还有的被其他孩子推下了水井,一直到尸体发臭了才被修女们发现。
沢田家光为我和Reborn安排了从彭格列出去的车,至少不用再踩着高跟鞋走半个小时,我在出发前特地摇下了车窗开心地对沢田家光表示感谢:“看来做司机之首也是很有用的,加油升职哦沢田先生。”
沢田家光摸着后脑勺,哈哈哈地冲我挥了挥手。
在车窗关闭之前,我瞥见了少年Xanxus的身影。
他站在彭格列的那座古堡的屋顶,猩红的眼睛里闪着憎恨的光。他像极了蛰伏的野兽,只有愤怒和仇恨才能推动着他成长。
我笑着向他挥了挥手,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Reborn带着我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个时代的意大利最大的舞厅。
不,与其说是舞厅,其实是shā • rén犯、吸du者和性成瘾者的圣地。
在下车之前,我收敛了脸上兴奋的神情,将手交到了Reborn的掌中。
虽然是冬天,但Reborn似乎却丝毫没有受到寒风的侵袭。他身上的温度与夏天时没什么区别,我一抬眸看他,就看见了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
“Reborn先生,卡门小姐。”站在门外的侍者认出了我们,他恭敬地将手覆在了胸口处的位置,对我和Reborn微微弯下了腰,“那位大人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请和我来。”
我不知道Reborn是否也被蒙上了眼睛,但总之我的眼睛是被蒙上了。等到我重见光明的时候,之前在餐厅里见过的那位大胡子绅士就坐在我面前。
他先是热情地和Reborn打了招呼,然后又拥抱了我。
“卡门,我亲爱的女儿。”
他用毛茸茸的大手从Reborn那里接过了我的手。
听到这样的称呼的我先是一顿,然后很快地扬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