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东升西落,天边缭绕起好看的云霞,金灿灿的。
护城河边杨柳轻摆,像极了怜舟路过花楼前无意瞥见的婀娜扭动的小蛮腰。
莺莺燕燕,浓妆淡抹,隔着一道门是她陌生惶恐的天地。
包括楼上男人们痴缠而来的眼神,看得她心慌,来不及喝一碗热腾腾的豆花便吓得跑开。
大周都城,寸土寸金,权贵之地,十八岁的怜舟渺小如一粒尘沙,漂泊无定,亦如柳絮浮萍,无家可归。
她怔怔盯着水面,看到一张局促不安的面孔。
是她的脸。
她下意识轻舔唇角,唇上的凉被舌尖扫去。春风温柔拂过,恰似无声安慰。
怜舟看着水中倒影倏地绽放眉眼,无处投奔就无处投奔罢,爹娘去后,她一个人不也活了下来?
无非是从孤零零再到孤零零罢了。
她蹲下.身子,双臂抱膝陷入沉思。想着该怎么在浔阳快速扎根,没人爱她的时候她得加倍爱自己。
想得多了,进城寻亲屡屡受挫的郁闷和被男人垂涎贪图的恶心、慌张渐渐散在柔风。
若非身后冷不防传来的急促脚步声与平地起惊雷的一句“姑娘”,怜舟定然不会吓得再度白了脸。
浔阳城繁华似锦,好归好,纨绔流氓风流客,各个惹不得。
怜舟厌男,尤厌衣冠禽兽。面上斯文正经,实则满心眼里想着将漂亮姑娘勾到手。始乱终弃,比臭虫还肮脏。
怜舟也恐男。归根到底男女有别、力量悬殊,被逮住了,逃都逃不了。
她袖里藏着匕首,咬紧下唇,沿着护城河疾步匆匆。
“姑娘!”
“姑娘且留步!”
郑二走得满头大汗,边甩袖边纳闷:小美人一副被狗追的架势是闹哪样?
跟着寻了大半天人,宋涟心里半点谱都没有,若为郑二自个,他早就跑了,可郑二这厮抬出阿景,说什么他也得弄个清楚明白。
万一世事就这么巧呢!
“姑娘!姑娘你慢点,姑娘,在下有话同你说,姑娘?”
怜舟小脸骇得没了血色,忧心身后之人穷追不舍,脚下愈快。
“姑娘?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