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娇一个人在大宅子里转悠,她发现这地方是真的大,路径窄小,花丛很多,因此分叉口也多,弯弯绕绕的像是迷宫,把她自己都给绕晕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走了这么久她一个人都没有见到,不说是超级世家吗?佣人总有的吧,之前还有侍女送她进来,还有谢家的人在,怎么到里面去却一个活人也没有?
难道这宅子里真有什么猫腻?
柳娇走累了,这具身体不像她以前的身体经常锻炼,在被发现是国公府的真千金前她是农女,但在农家也是个被养父母宠爱的女孩,不怎么让下地干活。
她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又在不知名的花丛中迷路,左右看看都是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石子路。
柳娇越过花丛来到长廊,一抬头就与三名黑衣人不期而遇,对方手拿长剑和短刀,就差没把我是杀手几个字贴在脑门上。
她在花丛里看长廊时分明没人,可一过来这三人就像是凭空出现般,柳娇却没被吓,或许是被寂静折磨过头,她第一反应竟是欣慰,总算是有活人了。
那三名闯进大宅里的杀手却惊了一瞬,进来就一直在迷路找不到人,原本无人的走廊突然出现今夜的新娘子。
柳娇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我们先……”
聊一聊三个字还未说出就被对方拔剑袭击。
柳娇反应迅速地侧身避开,还没来得及反击就看见一只黑色的蝴蝶出现在眼前。
这瞬间柳娇眼中的世界变成了黑白,廊下蓝色的花丛与红色的漆木,就连她余光中红火的嫁衣都褪去颜色,仿佛失去生命,时间在此刻停顿,她惊愕的眼中只瞧见那只黑色的蝴蝶优雅振翅。
在那只黑蝶振翅后,无数白蝶从虚空中出现朝前方三名黑衣人蜂拥而上,瞬息之间柳娇就见那三名杀手被白色的蝴蝶包裹,听见短促而尖锐的惨叫声后,白蝶们扇动的翅膀逐渐染上血色。
柳娇的尖叫声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她连眨眨眼的都做不到,也无法移开视线转眼不看这惊悚的画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停留在空中缓缓展翅的黑蝶似乎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听不见群蝶展翅的声响,只见白蝶们被彻底染成红色后各自散去,地上便倒下三具森然白骨,而部分不知餍足的红蝶们还停留在白骨上啃食,分化了白骨的同时也将自己染成了黑蝶散去。
整个过程很快,也就三五个瞬息,当白骨上的蝴蝶们也消失后只剩下长廊空中的那只黑蝶。
在它又一次振翅后世界恢复了颜色。
柳娇感觉胸膛里的一口气憋了许久,在世界恢复颜色后身体的控制权也回归,腿软的跌倒在地。
这是蝴蝶?
这是妖怪吧!
柳娇神经紧绷,就怕这蝶妖把自己也给吞噬的骨肉不剩,她咬咬牙站起身试图跑走,却一转身就看见黑蝶朝自己飞来,又一次晕倒在地。
当晚西隋国皇帝派去谢家祖宅里刺探情报的杀手全军覆没。
翌日天气晴朗,可是在半山腰看去,无论何时天上日月都被乌云遮蔽,导致这一片总是阴沉沉的天。
柳娇醒来时闻到一股茉莉花香。
她睁开眼望着帐顶发呆片刻后摸了摸锁骨,没有异样,可梦里却感觉那只黑色的蝴蝶停在这不走,甚至还有某不可描述的抚摸感。
在梦里被一只蝴蝶取悦了。
柳娇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知道了,这地方可能没有鬼,但一定有只会吃人的蝴蝶精。
在她埋头悲愤时,忽听门外传来不轻不重地敲门声,柳娇立马抬头坐起身,看见门后的黑影说:“夫人,老爷醒了。”
是上了年纪的沧桑男声。
柳娇起身去开门,看清对方面容后挑了下眉。
眼前提着灯笼的老人弓着背,神色尊敬,睁着的一双眼却只有眼白。
古怪的宅子配古怪的人。
盲仆说:“夫人请随老奴走,祖宅内布有阵法,若是走错路,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
还有阵法这种东西?
柳娇对谢家这位祖宗的好奇又加几分,边走边问:“昨晚怎么没有人?”
盲仆道:“天黑后所有人都不能踏入主宅范围。”
古怪的宅子,眼瞎走路却比她还稳的老仆,吃人的黑蝶,长寿病弱的谢家祖宗。
柳娇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入了某个不得了的世界。
跟着盲仆走,她眼中的祖宅不似昨晚那么阴森,而是充满活力,精致漂亮,处处透露着我很高贵。
柳娇本以为盲仆要带她进某座屋子里见病恹恹的谢家老头,却没想到跟着他七拐八绕后,路途走势竟越来越高,像是上了山顶,在一片被粉白樱林包围的垂钓台停下。
前方是一条不知起始的大河,对岸也是樱林,垂钓台前置放着一张美人榻榻,柳娇走近后发现上边还躺着名副其实的美人。
柳娇眼前躺在美人榻上的是一名长相异常俊美的年轻人,看起来绝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纪,银发被束带松垮地绑着,侧脸逆着光影,五官精致,皮肤带着病态的白,与他这满身黑衣对比鲜明,轻撩眼皮抬首的动作轻慢,却撩得柳娇心颤一颤。
……这谁?
柳娇默默退后两步抓着要离开的盲仆问:“不是带我去见老爷吗?”
盲仆恭敬道:“老爷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