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饱肚子,八个月的时候,阿玉浑身都没什么肉,肚子比她的脑袋也大不了多少。那时候,饿肚子,很多人都有浮肿病,身体瘦,脑袋大。
天天只能吃点小球藻、红萍,偶尔有点瓜菜代,大着肚子还要下地干活。
阿玉是在田里发动的,送回家里,半天都生不出来,后来,后来……”
冼耀东泣不成声!
“后来,稳婆出来,跟我说阿玉不行了。我冲进房里,阿玉跟我说:‘耀东,对不起,没给你生个孩子。’
我能做什么?
我只能握着她的手,说:‘不要紧,不要紧。’
阿玉说:‘耀东,我想吃米糠糊糊。’
那时候,米糠可是好东西,关键时候能救条命。
我知道谁家有米糠,可我不能去借,人家家里有好几个孩子,两个孩子有浮肿病,米糠是用来给孩子治营养缺乏症的,我不能借啊,不能借。
阿玉和我那没出世的孩子,是饿着肚子走的,饿着肚子走的。”
冼耀东打开食盒的盖子,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道:“人家去祭拜带肉带酒,我每次都是带这个,日子好过了,可以放开肚子吃咯。”
南易看着食盒里的米糠,心里百感交集。
“冼叔,好了,大过年的,不要这么伤感,婶子要是知道,她也不会想看着你这样。”
“嗯嗯,没事,没事,嚎一嗓子,心里也没这么重了。若玢,爷爷没吓着你吧?”
“没有,爷爷是想奶奶了,我知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
“若玢,收声!”
“南易,别,我又不是小孩子,这诗写得好,若玢,告诉爷爷,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