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对夫妻各自交谈,直到瞿老出场才停了下来。
身为瞿老最得意的继承人,瞿睿自然要和夫人伴在瞿老左右。
不悔便又到了闻柏松身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一件事,“小泽呢?他不是跟在我们后面吗?”
闻柏松都没往后看一下,便道,“不用管他,他有自己的朋友,与我们不一样。”
不悔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更甚,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
闻柏松有些无奈,就因为他说了我们,所以这么开心吗?
瞿老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而他走了,宴会却还在继续,众人之间的攀谈也更加热烈,闻柏松容色冷峻,气场强盛,使得不少想跟他搭话的人望而却步。
他已经送上贺礼,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却还是没有走,便是想着能再出现第二个瞿三夫人,可惜有他在身旁,就连挑衅不悔的人都没有。
两人最终还是早于其他人离场,上了加长林肯后,闻柏松问道,“今晚感觉怎么样?”
不悔道,“很好啊。”
闻柏松顿了顿,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没见见你的朋友们?”
他这问题很奇怪,不悔略一思索,就明了闻柏松是见她出门都独自一人,担心她太过孤僻,没有朋友。
真有意思,他竟然也会操心这种事情。
不悔笑着望进他的眼睛里,直接道,“你怕我没有朋友啊?”
闻柏松稍稍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更有意思了,闻柏松此人,有人在他面前拍桌子叫嚣,他恐怕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却在她面前露出这细微的不自在。
不悔笑意更甚,“你看了我发的朋友圈吧?你觉得我总是一个人,想让我跟旧友联系,或者,交新朋友对吗?你在担心我?”
闻柏松发现,她说话实在直白,名门千金不见得矫情,可没人会像她一样,不将话裹上糖蜜鲜花,就连说着暧昧之言,都显得过于坦然。
他的心思被她说中,却没被她接受。
这样的晚宴,最容易与人结交,光是冲着闻太太的名头,就有很多女人都想要跟她做朋友,可她除了跟瞿三夫人说过话,并不热衷交际,更没有交朋友的心思。
闻柏松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索性不做回应。
这段时间,不悔也算是摸准了他的一点性子。
闻柏松常以冷漠面目示人,气场又强盛,一般人与他对视三秒就自动败北,很少去琢磨他怎么想,只以为他铁石心肠,长此以往,他越发冷肃,连多余的话都不必说,极为省事。
他最可爱之处,在于从不说谎,而他想不想说话,在于他的心情。
细究起来,真的很有意思。
不悔轻叹一声,“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柏松,我没有朋友的。”
她这样说着,似乎连情绪都低落了起来,不复刚才的小促狭。
闻柏松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看向不悔。
她勾了勾唇角,面上却没有笑意,“我说真的,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同龄人都嫌我内向过头,不喜欢带我一起玩,所以我最喜欢一个人看书,我习惯了安静,长大后也不喜欢吵闹,朋友于我而言,是很陌生的词汇。”
不悔言语平淡,闻柏松却从中听出了她的孤独,他之前只以为她是出了事才被朋友疏远,却不想,她始终独自一人。
难怪她会是那般忧郁安静的样子,或许在很小的时候,她的心理就有些异于常人了,多愁善感到生病也不奇怪。
然而闻柏松盯着她的侧脸,回想着她以前的模样,陡然发现,似乎自那场病后,她就变了许多。
他很难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除了会对他笑,让他随时能看清她的爱意,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可他就是觉得如今的她,与过去越来越割裂。
以至于影响得他都有些不对劲起来,讲不清缘由,寻不到根基的不对劲。
闻柏松淡淡道,“你口中的你自己,像是另一个人。”
不悔一点被戳穿的心虚都没有,认真地对他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人往往会因为另一个人改变,我也想变得更好,当然会和以前不一样。”
闻柏松不语,耳根有些发烫,即使她没有明言,他也能听出来,她想要为之改变的那个人,是他。
她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可自那日从莫家出来,他望见她眸中倾慕,此后每每与她相处时,总是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爱意。
他不是个会逃避的人,却实在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而且他听过情话无数,向来无动于衷,偏偏被小十五岁的妻子暗暗表白,就会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连心脏都羞耻得忍不住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