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这样一想,突然发现了怪异之处。
怎么看起来,郭定麒不像是憎恶水意的样子,反倒难掩对她的担忧……与爱意。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水意掳来的吗?”
郭定麒点头,“是。”
“你知她是妖后,便害怕厌恶了她?”
郭定麒竟摇头,“不是。”
“你不会是自愿被她掳来的吧?”
“……是。”
不悔一时无言,良久后,她放开了水意,对这哪哪都不对的两人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定麒和水意对视了一眼,水意嘟起了嘴,似是不乐意告诉不悔两人的事,郭定麒只对她轻轻摇了下头,她便迅速安静下来,由着郭定麒对不悔说起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水意和郭定麒的相遇,并非早有图谋,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鲤鱼精向往人世繁华,比一般的闺阁女子都要大胆,便是在只有众多男子的诗会上,也敢畅所欲言,且才华不输男子。
而郭定麒偏偏就喜好这种不拘小节,不女扮男装,以满腹经纶伶牙俐齿,怼得许多才子哑口无言的女子。
两人相识相知,灵魂无比契合,即使在一次意外中,水意不得不现妖身救了郭定麒,他知道了她是妖,也依然爱她。
至于林三娘,与唯一的儿子相依为命多年,知道他喜欢上一个大胆出格的孤女自然没多高兴,看在儿子实在喜欢的份上,才勉强忍下。
可坏就坏在,水意一时忘形,在与郭定麒相处中露出了奇异之处,还被林三娘瞧见了。
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妖精这件事,对林三娘打击太大,她怕揭穿这件事,妖精会伤害她儿子,硬是忍着不露分毫,秘密找了天师前来捉妖。
水意毫无防备,险些丧了性命。
还是郭定麒察觉不对,绊住了那个天师,这才使得水意脱逃,而林三娘此举,也让郭定麒很难过。
他只能跟林三娘坦白,求她成全自己和水意。
可不管他怎么求,说什么道理,林三娘都不听,她只知道水意是个妖精,而她的儿子绝不能和妖在一起。
便是郭定麒思虑过重,生了重病,几乎都要死了,林三娘也没有松口,她宁愿强行给他灌药,也不许他再见水意,甚至以死相逼,说他死了他也跟着去。
郭定麒陷入痛苦的沼泽,孝道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可让他发誓不再见水意,他办不到。
暗中窥探已久的水意见情郎都要被逼得没命了,再忍受不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着林三娘的面把郭定麒掳走了。
郭定麒虽是被水意掳到此处,但其实他真正的意愿,是想跟水意离开的。
林三娘眼见儿子被妖怪带走,几近疯癫,找了许多天师过来对付水意,即使她有些道行,也被弄得伤痕累累,到现在还旧伤未愈。
郭定麒这一年多以来,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他觉得愧对母亲,也愧对水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而不悔带来的消息,无疑使他更痛苦了。
母亲的固执让他惊惧,可是,他也不想母亲如此受罪。
他不想当个装作听不见的懦夫,于是,他开门走出来了,而水意在这座宅邸设下的所有屏障,都不会伤他分毫,可见爱重。
不悔沉默了,眼见水意哀求地看着她,而郭定麒下定了决心的样子,还觉得有点头疼。
这都什么事啊!
她轻叹了一声,如同当世的天师般道,“你们既然很清楚人妖殊途,就该早日止损,如今闹成这样,已经难以收场。”
郭定麒却摇了摇头,“这不是可以止损的事,我对不起娘和水意,可我没办法让我的心说谎,我没办法不爱她。”
水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郭郎,不要走,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有办法治好你娘的眼疾,我可以让她长命百岁,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郭定麒却摇头,“水意,我们都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人生不过还余数十载,你却还有很漫长的生命,你会忘了我的。”
水意咬牙,眼泪成串地往下掉,“不可能,我忘不掉,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郭定麒不忍地闭上眼睛,不再看她,眼角也现出泪痕。
不悔轻咳了一声,“容我打断一下,水意姑娘是想用老法子治好林三娘的眼疾,让她长命百岁吗?恕我直言,你若真如此,只怕还没郭公子活得长。”
郭定麒猛然睁开眼睛,“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