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浮尸案死者姓名为刘海,但大家都叫他刘卖菜,听说他已经卖了十几年的菜,所以叫着刘卖菜比叫名字要顺口。
案件进展得较为慢,白云庙藏尸案要筛选被害人身份,所以下午时候,苏朵负责带队去刘海家里看看。
因为程克被叫去开会了,在商城里,现在连续出现两起命案,上层比较重视。
水里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周围排查过也没有掉落任何东西,或者留下任何有用线索,就连死者生前挣扎痕迹都没有。
若是等刘海喝得烂醉如泥后再打死,这也是有可能,但要将尸体运到水边,那么长的距离里,这就肯定会留下线索。
这还有种可能就是,有人将刘海约到了河岸边喝酒,等喝醉了再动手,这样就能直接推下水。
他们更加倾向于后面的作案方式,可排查过可疑人后,都没有作案动机,而且也有不在场证明。
负责询问的小刘警官拿着笔,朝着对面容貌沧桑,看起来很是瘦弱的妇女,问道:“卢女士,您的丈夫平常都是几点钟出门去贩菜回来。”
卢女士就是刘海的妻子,调查消息得知刘海很喜欢他的妻子,经常会买东西回来相送,且两人在外面也是如漆似胶。
可是在见到本人之后,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丈夫宠爱的妇人,相反手上脸上都是被生活折磨的沧桑痕迹。
卢女士神情有些紧张,她双手互相紧紧抓着,局促不安道:“他平常都是三点半到四点这样起床去贩菜,六点钟这样回来,我们卖菜摊位早上六点钟就开了,因为一些人喜欢大早上来买觉得新鲜,或者饭店里订要。”
“他平常与什么人结怨吗,或者死者有什么不平常举动。”小刘同志说完,目光紧紧盯着卢女士,补充道:“卢女士,希望您能清楚,您的丈夫刘海先生是被人谋杀,您所提供的线索都能成为破案关键。”
“我,我知道的…”卢女士低着头,手指捏着裤子到发白,她说话声音越发小,“我先生他除了喜欢喝酒,醉后就说大话胡乱承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而且也没有和人结怨…”
在警方询问下,卢女士缓缓道出了所有事情,这和他们查到的没什么不同,若不是说谎,那就是没有嫌疑。
他们查案多年,见过的惨案很多,各种凶手都有可能,虽然女子的力气比不上男子,但是用其他方法,也不是不行,所以在没有找到真凶前,谁都有嫌疑。
苏朵在房间里走动,两室一厅,很是窄小,东西都要挤满了各个角落,而且房子很破旧,有些墙壁上的白灰都脱落了,家具也是灰尘很大,上面刮痕很多。
小刘同志询问完,卢女士还没有松口气,就听见苏朵问道:“卢女士,你们经营卖菜多年,且生意一直很好,家里除了读初中的儿子要花钱外,生活水平上应该不差才是,家里还会用这种缺角的碗?”
这话做不得假,他们卖菜确实收入不菲,按理说十几年下来存款必定不少。
卢女士目光落在那缺角碗上,她心头猛跳,尽量调整呼吸平稳,怯懦解释道:“我们家都是比较念旧的人,就算破也没舍得扔。而且我儿子准备上高中了,未来花钱地方更多,所以我和丈夫的意思是,能省则省。”
这番解释到也没有挑出错来,很合常理,可是能让苏朵提出来的问题,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会那么轻松。
“你说的也在理,但这个碗,应该是新买没有多久吧,这个缺口新旧程度,就是在这几天里烂的。”
苏朵说着,她用指腹摸了摸缺口,还是很刺,稍微用力就能划破皮肤,如果是用了很久的缺碗,这里应该被磨平了。
“这,这确实是刚新买的碗。前几天我儿子放学,他见我们夫妻还没有下班回家,就自己做饭菜,但他不太会,所以这个碗摔了下来,才会有个缺口。”
卢女士心头微微窒息,视线紧紧盯着那碗,措不及防对上苏朵冰凉眼神,她恐慌得立马垂眸,这女警察的眼神太犀利了,就好像可以看透内心。
苏朵了然的‘嗯’了声,继续问道:“卢女士刚刚说,你们很念旧,而且非常节俭,破了也不舍得扔,既然能够愿意花钱买新的碗,那旧的碗应该是坏得彻底,我想知道,那旧碗为何突然在前几天恰好就坏了?”
“我,我…”卢女士大脑一时打结,她被逼问得太紧了,连串问题让她无法说出来。
其他人见此,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个卢女士肯定有隐瞒,否则也不会那么心虚。
苏朵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她拿起了本书,随意翻开了几页,上面都是阅读后留下的记录,她随口问道:“卢女士,你儿子很喜欢学习配音是吗。”
卢女士怔了下,随即点头说道:“嗯,他挺喜欢的,我们家也没有条件供他去专门学,所以他就买些书或者下载视频来自己学。”
苏朵赞同点头:“那挺好的,人生不容易,多学点技能往后才能过得好。”
卢女士心里没敢放松,她依旧紧绷着身体,生怕苏朵再问什么让她无法接茬的话。
苏朵看了会儿,她目光定格在沙发上挂的那副毛笔字,“你们这幅字还挺不错的啊,我对毛笔字也略有研究,是在哪里买的?”
这里显得糟乱,同文雅字画相比起来格格不入,如果真的是买回来装饰,主人家应该是个注重生活的人,家里应该打理得不错。
“这…是我以前写的。”卢女士面容一僵,她摸了摸耳朵,察觉到很烫,她缓缓解释:“我以前怀孕后养胎,听着别人说胎教,所以就去学了这毛笔字,后来想着扔了也浪费,才献丑挂上去。”
“挺好的,卢女士是个好母亲。”苏朵微微点头,“你儿子应该很优秀,也很听你的话。”
“他确实很好。”卢女士露出了笑意,她很喜欢别人夸奖她儿子。
苏朵又随意聊了几句,她给了个眼神给其他警察同志,又是官方的客套这才起身离开。
卢女士将他们送走,关上门那一刻,她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般,后背全是汗,无力跌坐在地上,心跳砰砰跳的动静,她都能听得很清楚。
他们回到警车上,小刘同志忍不住问道:“苏法医,你是怀疑卢女士有问题?”
“这不是怀疑,是她本来就有问题。”苏朵翻阅着记录的口供,“你们上次来问时,他们提供的不在场证明,就是一通电话是吧。”
“对。”小刘同志点头,“案发当天晚上,卢女士因为他儿子夜里发烧,打电话给了出去外面喝酒的刘海,叫他回家带去医院,不过当时刘海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继续和酒友喝,并没有回家,这点死者的酒友都可以证明。”
“刘海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这样,而卢女士打电话则是在凌晨2点50分左右,十分钟内根本就去不到水边,甚至将人杀害,所以可以成为不在场证明。”
苏朵听完后,嘴角勾起:“这就对了,很多疑点都能对得上号。”
小刘同志疑惑道:“对了?苏法医,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之后你会懂的。”苏朵暂时没有说那么多,这只是她的推测,真相还需要证据,“你派人去调查卢秋萍以前过往,特别是她和刘海结婚原因。”
“是。”小刘同志很有职业素养,上头不说他也不会追着问,而且他们局里所有人,还是很佩服这个专门挖过来的人才,即便是挂职法医,可关于查案也得心应手。
现在苏法医这样说,肯定是有九层把握知道了凶手是谁,就差作案动机和shā • rén证据了。
他们回到局里,脚不沾地的开始忙活下一步行动。
苏朵刚坐下来喝一口水解渴,邓原就拿着文件,风风火火跑过来,气不带喘一下的就说道:“苏姐,经过最后筛选对比,已经确定死者身份了,只是有个很大疑点,死者明明死亡了两年,可身份并没有注销,依旧在使用。”
苏朵眉眼清冷,继续喝了半杯水,这才瞥向了邓原,语气微微严肃道:“干法医这一行最忌讳毛毛躁躁,遇事要沉稳。”
这小子到底是年轻气盛,虽然专业实力过硬,可经手案件太少,经验没有锻炼出来,难免心浮气躁。
邓原抓了抓头发,憨笑着:“我知道的,这不是有个重大发现,就给着急的嘛。”
苏朵也没有再说什么,她低头翻阅文件,喊了声:“小刘。”
其他人都在跟进案件去调查线索,小刘现在算是苏朵的助手,随叫随到:“苏法医。”
苏朵说道:“你去将这个黄茂请来局里,并且将黄茂身死的消息通知他的家属。”
每个人负责的事情不同,这些流程小刘最了解,他经常去做这件事。
“好的,我马上办。”小刘点头,拿着文件离去。
“看来这起白云庙藏尸案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邓原有些感慨,他还没有施展开呢就结束了,不过也好,早日复原真相,早日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苏朵皱了皱眉,对邓原的话不予以回答,她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想杀害,然后冒名顶替的话,为何会选择埋葬在白云庙,而且还是很有仪式感的埋尸方式,这显然就是有目的的报复。
死者家属很快就过来,而那名顶替的人也到场,看起来还挺斯文儒雅,眼底没有被戳破身份的害怕,而是一种松口气的解脱。
他们刚询问了几句,这边就很快承认了确实是顶替,没有想要辩解的心思。
家属围在尸骨旁边低声哭泣,他们原本相信黄茂只是失踪,一直心存着会回来的念头,没想到真的死了,很是悲痛。
黄茂被单独问话,审问的是小刘,还有个记录口供警员,苏朵在旁边听着。
黄茂有些紧张,他就是个普通人,面对严肃刑警,还被关在审问室,所有都能压垮他的情绪。
这还没有多问,黄茂就如倒豆子般自己先说出来了:“我原名叫黄杰,是黄茂堂弟,只不过关系很偏很偏,算是很遥远的亲戚,只是有些沾亲带故。”
“两年前黄茂忽然失踪了,因着黄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全靠黄茂撑着,而黄茂失踪消息要是传出去,就会被其他同行瓜分,没几天就倒闭,再加上黄茂的母亲岁数已高,避免让她知道真相太过伤心,所以才让我来顶替。”
黄杰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拿出了张相片放在桌子上,如实道来:“这照片就是原本的黄茂,我们两个长得有七分像,再加上换身衣服和发型,我们两个就有九分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