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冷迟寒早早就到了楼下，积极得像是开屏孔雀。
“阿雪。”冷迟寒看见她们出来,浅笑着打招呼，“苏朵妹妹。”
除了昨天第一眼差点认错之外，现在他能很快分辨出来谁是谁。
毕竟从两个人的眼神，还有言行举止其实都能看出来差异。
特别是她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有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谁占据主导地位谁就是妹妹，这点很好认。
再说了,他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喜欢的人。
想到昨天被苏朵点破的话,现在看见冷迟寒,苏雪红了脸，眼神飘忽的不敢与他直视。
苏朵则是忍不住翻个白眼,这脸皮厚度堪比城墙,妹妹长妹妹短的自顾自给叫上。
两人隔空黏糊的劲，苏朵没眼看下去,“你跟他去吧,反正你们顺路。”
她咬紧了“顺路”两个字,不善视线落在冷迟寒身上，后者浅浅一笑。
“朵朵···”苏雪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朵朵身边离开走向另外一个人,这画面就好像在抛弃了朵朵,她心里很不忍。
苏朵摆了摆手：“别磨磨蹭蹭的,快去。”
“朵朵再见。”
苏雪犹豫了几秒还是上了车,冷迟寒见她频频回头看向苏朵，只好找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心上人太过在意她妹妹，他连靠边站的角落都是挤了又挤才有点,而且连吃醋都不能，想想就心塞。
苏朵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清楚的知道，每个人长大了都要有自己的小世界，而这个世界里藏着自己很多小情绪小秘密，不会对其他人开放。
她是如此，苏雪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奇怪和介怀的。
苏朵开车局里，路上回想着案件，也不知道程队调查的进度怎么样了。
白云庙埋尸案和山庙埋尸案如果串联起来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时间久了很多线索都被掩埋，而且调查点比较难以入手。
“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今天依旧那么光彩照人，魅力无限。”
苏朵停车出来，要走进门口时，碰见了从外面进来的邓原，正拿着包子啃，吸豆浆。
他今天穿得有些休闲，远远走来时好似在学校里的阳光学长，很有少年感。
苏朵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嫌弃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哪有时间去学，昨天都呆在局里，时刻跟进案件呢。”邓原本来还想装一装风流倜傥，现在立马破功，面色尴尬得就像是刚出社会的实习生。
他挤眉弄眼的，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苏姐，我刚刚真的有很油吗？”
苏朵挑了下眉：“我记得这里种有一棵柠檬树，大的被摘完了，还剩些小个的，也够你用了。”
“那太酸了，咬一口牙都要融掉。”邓原一想到那味道，嘴巴里口水泛滥，忍不住咽了咽。
这颗柠檬树今年很丰收，摘下来的时候他也分了不少，最后还是都给了局里老伯，让他拿回去腌吧，实在是太酸了。
苏朵勾唇笑了下：“不酸怎么去油呢，正好适合你用。”
邓原：“……”
苏姐变了，居然学会换着花样来嘲讽！
他可是真心实意在夸奖，而且电视剧里不是说这样拍马屁，上司都喜欢吗？
两人并肩着往里面走，碰见其他同时也是友好打招呼，到了办公室，苏朵这才得空问道：“调查怎么样了。”
“具体结果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程队一面喜一面忧，应该是有新发现。”邓原摇了摇头，他知道的确实不多，工作都是在局里做鉴定，很少参与追踪调查。
他们说着话时，程克也来了，他雷厉风行安排了不少事，看见苏朵，顺道叫去了办公室谈话。
程克放下手中资料，浅笑道：“苏法医，你提出的疑点，确实是我们查案的方向，而且收获还不少。”
他再次觉得自己据理力争将苏朵邀请来他们分局，是件特别成功的事情，这一年多来帮了他很多大忙。
“我只是想到就说罢了，主要还是程队调查的好。”苏朵客套了番没有居功，“他承认是他去的山上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能猜到。”程队笑了笑，“我们在玉米地找到了那套衣服，盘问之下老大爷也承认了确实是他偷偷上去，他是想趁着我们没有注意，就先将那被打磨成石块当作香炉的头颅给拿走。”
“老大爷目的是什么？”苏朵不解的是这个疑惑，“他这个冒险行为，明显是在包庇凶手，但如果他不去拿，也不会那么快查到他身上，相对来说不是更安全吗，前后很矛盾。”
“老大爷给的解释就是，他其实在两年前就看见过死者头颅，但是为了保护他们这里的名声，为了保护这座庙的圣洁，所以就选择隐瞒了下来。”
程克停顿了下，随后继续说道：“老大爷会将头颅做成香炉模样来放着，是为了更好的镇压死者怨气，免得死者迁怒他。”
“他今天会上山想要拿走，也是因为害怕被警察发现他知情不报而责罚，所以就想先藏起来。”
这番解释听着还算合理，毕竟有些人确实喜欢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见到命案也不会多加理会。
这对于老大爷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不敢去惹麻烦，生怕给自己造成威胁。
“这样来说，他比较相信神佛这类信仰。”苏朵了然点头，她并不意外老大爷会这样解释，这更像是有人给他提前安排好的说法，“他有去过白云庙吗。”
程克点头说道：“老大爷原先是否定去过，后来我们在他家里搜到了些在白云庙求签的纸条，这才不再狡辩，承认自己去过，而且次数还不少。”
白云庙距离这里其实不算很远，老大爷开电瓶车完全能够自己过去，王家就停放着一辆电动车。
同时白云庙不需要门票，有很多入口，有些入口也不会有监控，如果老大爷坚持否认自己去过，在没有证据情况下，他们确实也不好再问。
但可惜，老大爷算错了点，他的二孙子曾经拿走他去白云庙求签的纸条来玩，然后随意扔掉没被处理而藏了起来，这才让他们给翻找到。
苏朵若有所思：“他求的都是什么？”
“全都是平安符这一类，并没有我们异常。”
苏朵皱了皱眉：“先不说白云庙的受害人是个较为高大的男性，山庙死者是个年轻女性，老大爷已经七十出头，而且身材也比较消瘦，力气不算大，他一个人是杀不了死者的，除非当时他身边有帮凶或者有东西迷晕死者后杀害。”
这番话也就不赞同老大爷给出只是害怕被责罚而藏起头颅的说辞。
“我想的也是这样，而且我们盘问的时候，老大爷有些吞吐紧张，他似乎在顾虑什么。”程克破案多年，从细微表情也看得出老大爷知道些实情。
但是从个快要作古的老人家嘴里知道真相其实不容易，他能憋了那么久，就是想要将这个密秘带入棺材里，不让保护的凶手被抓到，怎么可能会轻易说出来。
“老大爷最亲的人就是两个孙子，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在羊肉馆当厨师，一个是患有脑瘫的二孙子。如果他在包庇凶手，那么凶手极可能就是王大娃，不会是其他，除非还有更深隐情，但对他而言还能有什么比两个孙子重要的吗，显然没了。”
苏朵见到王大娃的第一眼，就敏锐察觉到这个人不简单，身上有股血腥气息。
虽然不排除是因为他宰杀的羊过多原因，但可能是在变态团体里呆久了，所以她对这种较为凶残的人格外敏感。
况且王大娃对比一群变态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收敛功夫太弱了。
“我们也对王大娃展开了调查，但查到的线索都是正常的，他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程克自然想到了这层。
“要么是他藏得太严实，要么就是他没有嫌疑，可我认为是前者。”苏朵听到程克这样说，心中对王大娃的怀疑更重了。
“问题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去指向他，甚至连老大爷这边，如果没有进展的话，也会停止。”
程克肯定是不能严刑逼供，只能先找到有利证据，才能让老大爷主动说出来。
“白云庙死者和山庙死者有什么联系？”苏朵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要抽丝剥茧查下去，真相迟早会流露出水面。
程克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头，“这里面有点复杂，死者黄茂是钢铁建材公司的老总，根据死者家属还有死者身边朋友提供的话，黄茂此人生前脾气比较暴躁，但为人还是挺好的，且很爱护家庭，很少出去花天酒地。”
“他在失踪前一天，大清早就起来了，给家属的留言就是要出去锻炼身体，门卫也看见他出门，还打了招呼，黄茂说是要去河堤路跑步，没想到这一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苏朵不相信大活人会凭空消失：“行车记录仪呢？有没有记录他去过什么地方？”
程克摇头道：“他当天没有开车出去，至于失踪前的行车记录仪没有保存。”
“这有点做贼心虚。”苏朵眉眼微冷，“黄茂这边有手腕遮掩，那就从山庙死者这边入手。”
“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凶杀案，只要露出点缝隙，那么距离真相重见天日就很快了。”
她对程克还是很有信心的，在很多事情的解决方案上她也比不了，程克典型老油条一个。
“哈哈哈，这是当然，不然要我们来做什么。”程克爽朗一笑。
他目光落在了手上文件，忽而想起了什么，懊恼道：“差点忘记叫你进来的正经事，苏法医，上头要派你外出到其他局里交流学习，就是一个星期这样。”
“交流学习？”苏朵怔了一下，她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嗯，是今天早上突然通知下来的。”程克也是有点纳闷，“虽然事情有点突然，但命令还是要服从的。”
他站起来，拍了拍苏朵的肩膀，赞赏道：“你带出来的邓原很好，所以上头才想让你多去交流交流，每个地方纳入人才很重要。”
程克深知人才的重要性，苏朵培养了一年将邓原给带出来，他还是很感激的，所以也不能拦着她往更好的地方去。
“好。”苏朵知道通知已经下来了，她想反驳也没有用。
苏朵拿着文件，告知了苏雪一声要出差，让她不需要担心，且晚上不能独自一人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