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关雎宫,他才发现,赵清音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愈加小心,慢慢将她放在床上。
屏退众人,撑着半个身子躺在她身边,细细看着她的样子。
他还记得,自己重伤清醒后第一眼看见赵清音,她正坐在窗边缝着衣服,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手中针线飞舞,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双眼,只看得到小巧的鼻尖和白皙的脸庞。
他挣扎着起身,惊动了阿音。
阿音在晨曦中看向他,眼眸清澈,如流淌的清泉,让他整个人浸润其中,怎么样也挪不开眼,阿音淡淡笑着,弯了眉眼,问他:公子,你醒了。
那日的晨曦和今日的晨曦很像,可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那时的阿音。
身旁的人翻了个身,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睁开了眼睛。
赵清音看见魏承越盯着自己看,眼神没有躲闪,她想从他的眼中找到他有多气恼自己。放走了贺南修,又迷晕了苏木,他会有多生气。
可是她没找到,只看到他对她温柔地笑着:“阿音,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赵清音坐起身,魏承越也跟着坐起来。
“你不要怪罪苏木,也不要惩处王贯,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魏承越抚摸她的面庞:“苏木已自请了二十军棍,王贯先暂时调离关雎宫,到紫宸殿侍奉,他们都安好。”
“为何把王贯调走?”
王贯不在他身边,等于断了她的左膀右臂,在这皇宫中,她想要做什么都很难了。
魏承越目光柔和,但眼底却一片冰冷:“调去紫宸殿是高升,他几次三番给你做帮手,你认为朕还放心将他留在你身边吗?阿音,王贯的身份,朕已经知道了,一直不挑明,是念在你们主仆情分上,这次他险些让朕失去你,你说,朕还能将他留在你身边吗?”
赵清音瞪着他半晌,缓缓说道:“魏承越,贺南修走了,你就想用王贯威胁我留下是不是?”
魏承越的手从她的脸颊滑落:“是你逼朕这么做的。阿音,你乖一点,朕就让王贯回到关雎宫来。”
“不必了。”赵清音苦笑,想她也没打算活,王贯留在她身边说不定还会被牵累,跟着高三福更好。
“他曾阻止我杀你,在我耳边总是说你这两年如何勤政为民,让我好生厌烦。”
魏承越微怔,他确实没想到王贯会如此。
心情莫名平静了一些,叹口气说道:“折腾了一夜,阿音,陪朕用早膳吧。”
说到早膳,赵清音也觉得饿了,就算是做鬼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呀。
她道:“我想吃清爽的小菜和咸粥。”
魏承越以为赵清音会拒绝,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很是欢喜,大声喊道:“三福!三福!”
高三福提心吊胆守在门外,一听声音,马上跑了进来,看见魏承越脸上没有怒气,舒了一口气。
“让御膳房准备咸粥小菜,还有红豆糕。”
“是。”高三福激动地跑了出去。难不成容妃终于不和陛下闹了,可真是太好了。
早膳很快端上了桌,十多样各式的小菜,还有三种咸粥,皮蛋瘦肉粥,海鲜粥和山药排骨粥。
一盘精致的红豆糕摆在了她面前。
她看着红豆糕,本能想拿起来,可是闻到本该是香甜的味道,反而觉得太过甜腻,不是很想吃,反而看见凉拌笋丝很有胃口。
魏承越习惯性的拿起一块红豆糕递道她面前:“阿音,给。”
赵清音刚接过来咬了一口,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忙用手捂住嘴,忍不住吐了出来。
马上有婢女拿来痰盂,就好像被触碰了什么机关一样,赵清音觉得胃里太过难受,抱着痰盂呕个不停。
“阿音,这是怎么了?”魏承越一下子慌了神,站起身大喊道:“传太医!”
赵清音吐够了,撑着手臂趴在桌子上说道:“许是昨夜进水牢着了凉。”
魏承越走到赵清音身边,将她揽到怀中,不停抚着她的后背。
徐良很快就到了,忙为赵清音把脉。
从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舒展眉头,再到笑容满面。
徐良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喜脉。”
喜脉?
魏承越愣了一瞬,马上激动起来,“你说,你说阿音她有身孕了?”
徐良满脸笑意:“绝不会错,老臣为各宫娘娘把脉这么多年,就盼着今日。”
“好,好好。”魏承越紧紧握住赵清音的手:“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徐良,以后你每日都来关雎宫请脉,务必确保容妃和孩子的平安。”
“是。老臣这就去开一副安胎药。”
徐良退了下去,魏承越还十分激动,他和阿音有孩子了,老天爷真是太眷顾自己,虽然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坎坷,但总算是不枉费他一片真心有了回报。
赵清音坐在原处,整个人还是懵的,身孕?她有了身孕,她的肚子里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