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百合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萦绕在病房里每一个角落里。简墨静静的坐在那儿,微微低垂着脸角,看不清表情。
宁清远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窗边一角,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两人久久的沉默着,阳光的透过玻璃打进来,光芒折射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更加显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简墨的喉咙上下动了动,终于艰难的发出声音,“什么时候知道的?”寂静的空间内声音空洞而无力。
宁清远的身子缓缓扭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本不想她知道这事的。“上次回美国。”
简墨冷冷的呼了一口气,“原来都这么久了。要不是昨天我回去,你们是不是一直想打算瞒着我?”她微微哽咽。
宁清远抿抿嘴角,“小墨,没多大的事。”
简墨绞紧了手指,“没有多大的事?”她轻轻的重复道,“清远,你还要瞒我多久呢?手术成功几率本不是很高,不是吗?”她的脸色仓皇的一丝生机都没有。
宁清远看着她满脸的沉痛,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慢慢蹲下身子,抓住她的手,微微使力,“小墨。”两人目光对视,“所以我也不打算做这个手术。”他牵了牵嘴角,漆黑的瞳孔满是她的身影,眷恋毫不掩饰。
“不要,清远。”简墨咬着唇角。
“我目前当年也是这样,后来做了手术,结果还是——”宁清远慢慢平稳下自己的呼吸,“不动手术,我起码还有一两年的生命。”他还可以陪伴她一段时间,而动力手术谁也无法保证。
简墨埋下头,泪水滚滚而下,这个男人这么的好,为什么偏偏会遇上这样的事呢?好人得不到好报。她一抽一抽的哽咽着,“我们回美国,去那里看好不好?”她死死的握着他的手。
宁清远看着手背上她滴落的泪水,灼热的难受,只是他早已在美国检查过了,哪里都一样。他的手放在她的背脊上,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满心的雀跃,相见却相识,她满眼的泪水,却硬是忍下去。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有多坚强。
宁家这些天一直很压抑。宁父中年丧妻,妻子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儿子又得上了和妻子一样的疾病,他一下子老了十来岁,满脸的沧桑。
“清远会没事的。”宁夫人递上一杯参茶。
宁父摇了摇头,“要不是这次突然晕倒进医院,他会一直瞒着我们。”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宁家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有如此报应。”
宁夫人面色凝重,眼底满是辛酸。清远啊,你一定要起来。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对他还有女儿。
第二天宁夫人去了医院,宁家的律师也在。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她隐约地猜到了什么,心里涌起一股一股的酸水。
“张律师,你先回去吧。”她轻轻说道。
张律师看了看宁清远,宁清远点点头,“就按刚刚说的。”
“清远,这些日子我常在想以前的事。”宁夫人淡淡开口,“我发现就像做了一个梦,醒来什么都不是。”
宁清远眯了眯眼,脸色有些疲惫,“阿姨,你想说什么?”
宁夫人勾了勾嘴角,“我发现我又做错了一件事。”她叹息一声,“当年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是你把小墨带到我身边,替我照顾她。我这个作母亲的其实一直很失败,其实我和她爸爸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懦弱、悲观,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却让我的女儿承受结果。小墨,如今再也不肯轻易相信爱情。”
宁清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典型的江南女子,娇俏温柔,简墨其实更像她的父亲。
“小墨搬出宁家是因为你吧。”她陈述着,嘴角尽是苦涩,“我到底是迂腐了。”
宁清远指尖微动,双眸轻轻一蹙,眸光深远,“其实,小墨心里一直只有那个人。”也许这就是命。她的爱早已许给了那个男孩了。尽管时光变迁,她钱包伸出的那张照片依旧默默的夹在那儿。她只是一直躲在自己的壳里。
宁夫人愕然,她以为女儿根本放下了。原来……这个傻孩子。其实她自己何曾不傻呢,不然当年也不会选择自杀了。
“她渴望一个家,我始终没法完成她这个心愿。”宁清远无力的说道。
宁夫人却是满眼的泪光。
简墨为着宁清远的事整日整夜的睡不好,嘴角长了一圈的水泡。钟昱来看她时,整个人越发的小心翼翼。
他心不在焉地陪着孩子在房里搭积木。柠檬好像也无精打采的,没搭一会儿就趴在地上不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