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
王景程四下看了看,凑到福瑜身边:“殿下可听说了?”
“什么?”福瑜从书本中抬头,疑惑的看向王景程。
“威国公世子夫人进京了,都去凤仪宫和东宫拜访过了。”
威国公家?福瑜这才想起,自己不止有王景程一个伴读。
“既然如此,大约过几日我们就能见着卫表兄了。”
王景程微微有些不高兴,却还是应了一句:“那是皇后娘娘侄孙,您叫一声表兄也是应当。”
福瑜见他坐了回去,也没插话,继续读书。
倒是王景程,没等来福瑜的安慰,面上有些不悦。
姜寸寸正巧来送些果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等回到长平院中,便先求见了裴良玉,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
“福瑜没理他这话?”见他点头,裴良玉笑了起来,“本宫知道了,你去吧。”
等姜寸寸出门,青罗看了裴良玉一眼,方道:“这王伴读在小皇孙身边,只怕会生不少事。”
青罗都能看出来的,裴良玉能看不出来?但她只道:“福瑜教养上的事,本宫不管,你们也别胡乱插嘴。”
青罗忙道:“是奴婢僭越了。”
“下不为例就是,”裴良玉想了想道,“福瑜渐渐大了,二皇子妃有孕,东宫对福瑜的称呼,也得改改了。”
这话合情合理,青罗便问:“可是要改称大公子?”
“可以,”裴良玉应道。
“福盈郡主那头,可也要一并改了?”
“福盈就不必了,她本就是皇上钦封的郡主,谁也挑不出她的理去。”
“是,”青罗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等到这日福瑜回到东宫,所有的人都开始称他为大公子。
宫中皇后听闻此事,也特意夸了裴良玉一句:“还是你细心。”
裴良玉只说:“这是儿臣该做的。”
皇后笑着点头,转头又赐了一匣子宝石给她。
柳尚仪正好在凤仪宫中,便道:“福瑜殿下改称东宫大公子,只怕未来二公子、三公子也不远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便是对裴良玉齐瑄还没圆房的事心知肚明,心中也难免生出些期待。
延平二十一年的夏天,算得上平静无波。
过了会试的几位世家子齐齐考入了翰林,甚至李表兄和裴琛因在一甲,官职高些,没过一个月就有了入宫轮值的机会。
皇帝对他们十分看重,陈家那头也多有看顾,他们在翰林院中,也算如鱼得水。
其余世家看到皇帝对他们的重用,也开始蠢蠢欲动,来年考科举的世家子弟,也多了不少,并不再局限于裴李沈谢几家。
但他们出头早,随着裴父入朝,做了户部侍郎,小舅舅李燚还逐渐推举了沈姑父的弟弟和谢三叔入朝,两人一个入了工部,一个进了礼部,官职都在五品以上,并不算低了。
幸而他们都是这几家的嫡系,素有才名,却非族长。是以虽有不少人察觉到世家入局,但裴家李家都与皇室有亲,沈氏是裴氏姻亲,谢氏与裴氏关系甚好,这样的官职也能说得过去,暂都只是观望。
裴良玉有些苦夏,天气太热,她懒得动弹,连往凤仪宫和长乐宫去的频次,都减了些。
直到秋里,桂花开满院,嗅着这天然的芬芳,裴良玉才惊觉,她在东宫竟已住了一年了。
“殿下,罗夫人到了。”
罗夫人正是威国公世子夫人,原该称卫夫人的,但想起卫罗春的名字,裴良玉便叫身边人都以罗夫人呼之,而罗夫人本人,也应得高兴。
六月过后,卫罗春正式入了宫学做福瑜的伴读,罗夫人便也常常进宫,两人都有心交好,一来二去,倒真处出不少情谊。出了凤仪宫,她们也会在东宫来往了。
“快请,”裴良玉正坐在秋千架下,身边桂花飘香,不远处的葡萄架上,正垂着如紫宝石一般晶莹饱满的果子。
“拜见殿下,”还没等走近,罗夫人就先行了个礼,而后才笑着走近,“每回进园子,臣妇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声,这园子收拾得可真精巧。”
裴良玉见她来了,从秋千上起身,与她一同坐到了葡萄架下:“只怕你喜欢的不止是园子,还有这满园的果子。”
“殿下可真了解臣妇,”园中只她们俩,罗夫人也没如从前一般拘谨,“也就是您的果子好,早几日您赏了几串葡萄,别说是臣妇了,就连平日不爱这些的春郎,也用了许多。”
裴良玉一听,便吩咐霜芯:“去拿篮子来,备上一些,过会儿给夫人带回去。”
“臣妇又偏了殿下的好东西了,”罗夫人给裴良玉行了个礼,道了谢,才笑道,“其实今日,臣妇是来向殿下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