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脚下一顿,转了脸便去看她。
这冯家姑娘,别的不说,带节奏着实行家里手。她那几个跟班先还一脸迟疑,眼下听她这么一说,心思便往她那边偏,其中有一个,甚而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大着胆子跟了句“就是”。
季樱索性便转回身,走到司洪昌和季应之身边,伸手点住当爹的那个,冲着冯秋岚道:“冯小姐,你可还记得你父亲是咱们榕州县的父母官?”
眼见得那姑娘大大翻了个白眼,鼻子里喷出股冷气来哼了一声,她便微微一笑:“这个人,前些天是进了衙门的,据我所知案子还在审理中,何故又出现在此地?看他们对此处的熟悉程度,绝不是今日才混进来的,保不齐,在这里面猫了两三日了——衙门里走失了嫌犯,已经好几天了,冯知县不声不响,应该……是闷着头在追查吧?”
冯秋岚一怔,周遭众人脸色亦跟着变了变。
可不就是?
本该在衙门关着的人,大大咧咧出现在了外头,今日还伤了人,伤的又正是冯知县的亲闺女,倘使追究责任,他这当官的还能跑得掉?
这罪名可不小呢,真计较起来,他这七八年的县太爷之位也别想坐稳了,趁早回家种番薯去吧!
不声张,实则也是为了你家好,还在这儿不依不饶个什么劲儿?不把你爹那顶乌纱帽扯下来就心不甘是吧,什么仇什么怨?
人群中,有人低低笑了一声。
季樱转过头去,却正撞上陆星垂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收得快就不知道是你笑的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笑,这么开心吗?胳膊上的伤不疼?
扫了他一眼,季樱没忙着搭理他,低头又望向冯秋岚。
她说的那些,冯秋岚先前不知道,或许也没想到,这会子被季樱三两句话戳破,顿时没了那趾高气扬的心气儿,咬咬牙低下头,只管伸手去摸肩上的伤处,再不言语了。
实则对着众人,季樱也不过是这么一说。今日愿意为她家保守这个秘密的人,她自会真心感激,但堵人嘴这事儿,原是冯知县的活计,用不着她操心的。
说完这句,她又看了司洪昌和季应之一眼,冷笑一声,丢下一句“你们父子俩还真是怪像的,怨不得我都认错了”,也不理他们的反应,径直行至陆星垂身边。
“手臂拿来我看看。”
她冲面前的少年英雄伸出一只手来。
陆星垂眉间微微一动。
窄径中那样昏暗,她也瞧得见?
“小事。”
他淡淡地道。
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被关心,他当然是高兴的。但这许多人在场,至少现下,他暂且并不愿令得她成为坊间的谈资。
“我叫你……”
季樱虎了脸,话没说完,却听得小厮和伙计们杂七杂八地叫嚷声:“四爷来了!”
朝大门口一瞧,果然,季渊同冯知县两个一高一矮,正一路疾奔着小跑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