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你看你这话说的……”
季溶挠挠头,神色多少有点不自在,扯出个笑容来:“谁想甩脱你来着?我闺女,我恨不得见天儿别在裤腰——我说,那温大人找我家宝贝丫头做啥?”
这最后一句,却是冲着门外的小伙计喊的,一着急,“宝贝丫头”都出口了,也不怕旁人听了笑话。
季樱别开脸去暗笑,再回过头来却是满面严肃:“是啊,那温大人找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偏还跟我爹一路,回头岂不给他添乱?我不去了吧?”
说着转身便要进屋。
“哎哎哎……”
外头小伙计不知前事,还以为她是真个推脱,急得探了半边身子进来,直着喉咙嚷:“三小姐,那可不成啊!温大人说了,此番来找你是正事,此事非您不可,您要是不去……”
还没说完,老岳几个大步出去,兜头将他一勾,捂住了头脸,连带着剩下的话也被堵回去了,还冲他一瞪眼:三小姐这儿明摆着跟二爷唱戏呢,你着什么急?
实则那温恒云此番来的目的,季樱心下多少能猜逢到两分。
昨儿去了一趟老街,不经意揪出来一间哄抬物价卖陈货的铺子,是个人都会疑心,这会不会是熏沐节前后的常态。这事儿若官府不晓得,那也倒罢了,只得让那些个店铺钻这个空儿,但今番,既然他温恒云是亲眼瞧见了此等情况,若再不管上一管,那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又是专管着礼庆的少尹,假使任由熏沐节成了商家赚黑心钱的途径,岂非失职?
是以,他必然得将此事好生查上一查。既来找季樱,那么十有bā • jiǔ,不打算大张旗鼓地进行,而是预备暗地里查他们个措手不及。
今年的熏沐节是季家的平安汤主办,单单是考虑到这一点,此事季樱也不会置之不理,不过是与季溶斗个心眼。
话说那季二爷,也算是在京城商界打滚了十来年,温恒云的目的他心下有数,他闺女的态度,他也心知肚明。
昨儿那浮夸的瞎话既然没能糊弄到季樱,那么他们父女间,迟早都会有一番深谈。搁在平时,季二爷大手一挥,押也得将季樱押去平安汤,但隔了十数年一朝得见,他心里总归有那么点子愧疚,比起来硬的,倒更愿意哄着他这受过苦、吃过亏的小闺女。
思及此处,季溶便对着季樱又摆出个笑脸来:“谁说我闺女什么都不会来着?谁要是敢这么胡咧咧,我就跟谁急!别的都不说,你可是连女子澡堂都开得的,说到这事儿,连我这当爹的都要跟你取经呐!昨儿若不是你,老街上那些个商户的漏洞,还真是未必能被察觉,倘若由着他们肆意妄为,一旦出了岔子,连带着咱平安汤的名声都受损!那位温大人是官,咱手头再有钱,也不能开罪他不是?嘿嘿,说不得,唯有劳我的宝贝闺女同我走一遭,你看成不?”
说着话,还半真半假地朝季樱拱了拱手,被季樱飞快地闪到一边,避过了。
“爹这是折我的寿呢,合着您还是瞧我不顺眼。”
话虽如此说,季樱却是噗地笑了:“爹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那起不分轻重的人,您真觉得我能派上用场,我便虽你走一遭就是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