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没再理会那嘉宁公主,径直从雅室一般的沐房走了出来。
却也并非真个全然不管,唤过门前候着的女伙计,让她将跟着嘉宁公主的人叫过来相陪,这才穿过抄手游廊往外头去。
出来时,正赶上最外边的大池子在换人。
几十个寻常人家的女眷欢欢喜喜地往里进,生怕动作慢了便又得给排到下一拨去,遇上刚从里面出来的熟人,还要抽空聊上两句,脚下不停,脖子伸得老长。
“来得这样早?”
“那可不,这样的热闹一年才一回呢,怎能不早点来?我跟你说啊,那池子可好了,暖和,舒服,还有股子香味呐,跟咱们自家还真就不一样,你快去!”
如此种种,个个儿脸上都堆着笑容。
战争并不在身边,有人扛着血肉之躯在奋力抵挡,这是所有人的幸福。
从女宾区域出来,行至最外一进院落,迎面正碰上桑玉。
这人眼瞧着便是刚从池子里出来,脸上还有点热气熏出来的红,抄着手站在那儿,看上去有点百无聊赖的意思。季樱唤了他一声,他扭头看过来,倒显得有些意外似的,快步走了过来,叫了声“三姑娘”。
“你怎地这么快便出来了?阿偃呢?”季樱就问他。
“并没有什么趣味。”
桑玉迟疑着道:“池水中固然舒服,但我练武之人,原本不大畏寒。阿偃兄弟倒是很喜欢,我见他不舍得出来,便自个儿先换了衣裳走到外头来了。”
“嗯。”
季樱点点头:“那你再进去一趟,把他叫出来,就说我有话问他。”
桑玉忙向她脸上张了张。
她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眉眼之间似是还有些忧虑,桑玉当下心中一凛,只当是她刚刚在女宾区遇上了意外,也来不及细问,忙点点头,转身小跑着进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就将阿偃带了出来。
那阿偃看模样就晓得是如鱼得水,泡得极开心,这会子被季樱叫了出来,还有点舍不得,走两步便要回一回头。尽管如此,来到季樱跟前他却并没有半点不高兴,依旧笑呵呵的:“三小姐找我有事儿?桑玉兄弟说您瞧着脸色不大好,我琢磨今年这熏沐节可是您自个儿的地盘啊,有谁敢惹您?”
“方才遇到了嘉宁公主。”
季樱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淡淡道。
“……啊。”
阿偃便怔了一下,显然是想歪了,忙不迭摆了摆手:“您别恼哇,这嘉宁公主,当真是个……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些,还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生怕被人听见:“不是我在这儿说她的坏话,她贵为公主,哪里在乎我这么个小角色说什么,是不是?实在是……我们公子同她真个什么事都没有,是她自个儿老是在后头追着……”
“我不是和你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