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了是让众人各抒己见,然而一时之间,上房中却是无人作声。
外头天黑得七七八八,不知何时悄悄起了一阵小风,顺着半开的窗溜进来,扑得窗下小几上,一盏油灯晃了晃。
季老太太候了半晌,见硬是没一个主动开口的,眉头便禁不住拧了两拧,转头去看大儿子:“老大?”
季海人生得儒雅,大夏天里也袖着手,意料之中被点了名,不急不躁地嘿嘿笑了两声:“老二老三这些年里里外外的确实辛苦,只是但凡做生意,总躲不过攀关系、论交情,外边儿的买卖常年都是他两个在经营,倘若冷不丁换个人去,只怕处处摸不着头脑,要碰壁的。”
他看了看季老太太,试探着道:“娘的意思我明白,但这到底不是小事,我看却急不得。不若等年底,他二人回来了,咱们再慢慢商议,也好听听他们的意思。”
“唔。”
季老太太垂着眼皮,低低应了一声:“我原也是这个意思,今儿也不过是提出来,叫你们心中都有个数罢了,合该等着他两个回来了再仔细商量——那依你看,咱们榕州本地的买卖,又当如何安排?”
“这……”
季海又是一笑,这一回,身子却是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连带着嗓门也低了下去:“我那私塾可忙着呢,怕是没工夫……”
怎么安排他没个章程,反正自个儿先推脱上了。
季老太太一恍惚,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约莫也是晚饭后,也是在这间上房,那时候季老爷子尚未醉心于飞升,还肯同她坐在一块儿询问儿子们的意见,为家里的买卖操心。
彼时她问:“家里的买卖,总是逐渐要交到你们手里的,你们便说说,各自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