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小娘子。
六个小娘子。
屋里其他的夫人小姐们一边在暗暗打量站在屋子中间的张晓珲,一边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不念不行啊!
这个正不卑不亢跟卫国公夫人一问一答的小郎君实在是太招人眼馋了。
屋里其实也有此前来给卫国公夫人拜寿的别府公子,可此刻大伙仿佛只看见他一个人,众夫人怎么看怎么满意,说真的,做女婿这张小将军可是比卫五公子合适多了,稳重又和气,不像卫五公子有时候看着都有些瘆人。
可就是有六个小娘子外加一个娃啊!
夫人们一想到这点不禁痛心疾首,这样的人怎么就领了六个小娘子回府呢!
她们不像朝中的男人们想的那么多,只知道这小郎君看着就踏实可靠,人才样貌又甚好,家世虽说差点但人家能干啊!起来那是早晚的事情。
小姐们则是心如刀割,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不光长得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笑起来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竟然有六个小娘子比自己先认得他了,若是自己先认识了他,断不会有那六名小娘子什么事!
众人心中戚戚,却也有那不把六名小娘子当回事的人。
张晓珲给卫国公夫人拜完寿又给屋里的众夫人团团行礼后刚要退出去,坐在萧元锦下首的一位老夫人笑道:“咱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张公子,还有劳亲家夫人介绍一下。”
说话的是平国公夫人,也就是卫国公世子夫人宋媛的母亲,因为女儿的关系,她已经提前知晓了皇帝给卫靖和张晓瑛赐婚,这事京城里知道的还没几家呢!
既然卫国公府都不怕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她又怕什么!
屋里所有人都树起耳朵。
“瞧我,老糊涂了。”卫国公夫人也笑道,“大郎,这位是平国公府老夫人。”
平国公已经过世,现在的平国公是宋媛的庶弟,所以宋媛的母亲就成了平国公府老夫人。
“小子见过夫人。”张晓珲给平国公府老夫人行礼,眼光尽量不往她身后的小姑娘看过去。
但是不看也是避免不了的,因为他对着平国公府老夫人行礼,平国公府老夫人身后的两个小娘子赶紧站了起来,屈膝给张晓珲还礼。
这两个小娘子其中一个是卫国公世子夫人的庶妹,也是平国公一母同胞的最小的妹妹,闺名叫宋婵,因此也被当成嫡女教养。
宋婵的生母原本就是因着美貌进了平国公府,连带着宋婵也长得花容月貌,是京城里排的上号的贵女,但是平国公府老夫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她身后的另外一个小娘子,也就是她大女儿留下来的唯一的孩子,闺名叫云岚。
说来这孩子也是苦命,虽说是靖远候府的嫡长女,可刚生下来母亲就去了,父亲早就已经另娶,平国公府老夫人怕她受委屈,自小就把她养在自己身边,今年已经十四岁,感情自然比一般儿孙不同。
因着顾虑太多,平国公府老夫人一直也没找到合自己心意的外孙女婿,多年来生活不太如意,她养出了一双看人的利眼,今日一见张晓珲简直眼前一亮,再看他一言一行眼神举止就没哪一处不顺眼。
六个小娘子?这不过是传言罢了,这小郎君明显是个长情的,若说是一个小娘子她还有可能相信,六个小娘子根本就是胡扯!
既然六个小娘子是胡扯,显然更有可能的是一个小娘子也没有,此事定然另有隐情,不然那安平郡主不会止住那丫鬟的话头。
张家人口简单,两个弟弟还小,那张夫人看着也是个心善的,外孙女的身份听着好听,却不顶什么用,自己一走只怕连个撑腰的都没有,嫁进张家不用担心日后受太多的闲气。
平国公府老夫人看着给自己行礼的张晓珲,心里越是琢磨越是欢喜,微笑着说道:“好孩子免礼,真真是少年英豪年轻有为啊。”
又回身对身后的两个女孩吩咐道:“你俩也去给张夫人见个礼罢。”
屋里众人一听眼都直了,这是明晃晃推出自家闺秀给人相看的意思啊!难怪人家即便生不出儿子依然稳坐平国公府老封君的位置,果真是出手果决坚毅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像她们总是思前想后,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卫国公夫人也是一怔,老亲家也太过心急了呀!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怎么喜欢安平兄长,也总要跟自己先通个气再说啊!
宋婵跟云岚满脸通红,盈盈起身,经过张晓珲面前走到李岚座前屈膝行礼。
李岚一边微笑着从手腕上摘下手镯递给面前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边佩服自家夫君让自己多带些首饰当见面礼的先见之明。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戴着玩罢。”她微笑说道,心里却在暗骂儿子总是容易招桃花,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小女娃吵着要嫁给他,哪怕后来他跟菲菲玩得好,也总有不同的女孩子想方设法接近他,没少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连女儿都尽量不往家里带小伙伴了。
来了古代小娘子们含蓄些了,可架不住她们的家长亲自出马啊!而且现代时家长们大多不当回事,古代显然大不相同。
云岚跟宋婵接过李岚递给她们的手镯又屈膝道谢,虽然还是很难为情,却不由得被这镯子吸引了目光。
这手镯虽是银质的,形状却很是别致,整圈银镯做成了一根羽毛的形状,首尾连接处还镶了一颗闪闪发亮的淡紫色宝石。
这也是晶缘阁新推出的首饰款式,那紫色宝石其实是紫水晶,毕竟暂时拿不到红宝石原料,只能暂时用水晶代替,但是其实大乾带颜色的水晶也挺贵的。
张晓珲有些尴尬,忍不住看了萧元锦一眼,见她一心照顾着不让南瓜土豆往外爬,显然对这一出毫不关心,他心中竟然松了口气,可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心变成了一张桑叶,上面趴着一条春蚕在轻轻地蚕食,既微弱,又明显,而总有一天,也许很快,他的心会整个被吃掉。
到那时候,我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了罢!
张晓珲暗嘲自己。
他再次向卫国公夫人告辞,出了屋门跟着卫国公府引路的仆人往男宾的坐席厅走去,在他出门前的一刻,萧元锦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这道背影比她在安乐堂看到的高大了许多,却仍是那样让她心折,她又快速收回目光看向正仰脸瞅着她乐的南瓜土豆,忍不住伸手把土豆抱在怀里,把自己的脸紧紧地靠着土豆的小脸。
这是跟他骨肉相连的亲弟弟呢!看来知晓他好的人可不只有自己,那个平国公府老夫人听说也是个极挑剔的人,可她也看上了安平兄长。
他很快会议亲的罢,等他议了亲,自己也就不会想他了。
萧元锦一边憧憬着,一边却心如刀绞,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盼着张晓珲议亲还是害怕他议亲。
虽然有各种小意外,卫国公夫人的生辰宴总算办完了,宾客散尽,卫国公夫人虽然累了一天,却没有马上歇息,而是心事重重地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梳着头发。
卫国公拿过她梳头的梳子说道:“歇息罢!马上过大年了,还有你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