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朋友,我跟你说,我丈母娘这个村挺乱的。”那人压低声音,“听说这户人家的女儿十七八岁就跟人搞大了肚子,后来生了个女孩,还骗村里人说是捡的……”
蒋心若嘴唇微颤,“那后来呢?”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夫家,怕对方知道她生过孩子,把她妈接过去后就跟村里人断了联系。”说到这里,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听说生的那个女儿就扔在路边,不知道还活着没,真是作孽……”
在杨程奕身边这十年里生活安逸,冲淡幼时那段颠沛流离的记忆。
以至于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费力。
蒋心若只能记得有一天,姥姥忽然说要妈妈要带走她,抹泪送她上了一辆车。
下车后,见到的却不是妈妈。
车外等候的人问司机,“她就是老祝的女儿?”
司机回答说是。
那人低头上下打量一番,温声说:“这段时间你先住在这里吧。”
那段日子里,这句话她听过许多次,辗转住过好几个不同的家,最后蒋家出面正式领养了她。
不过她也没在蒋家呆多久,蒋胜志冯思瑜夫妇便匆匆移民去了美国。
每到一个新地方,她都尽心竭力地去讨好别人,却仍逃不过被推来扔去的命运。
直到碰上杨程奕。
临近傍晚,风愈来愈大,吹得裙摆在空中左摇右摆。
蒋心若慢慢地朝外走,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重量,变成一颗蒲公英,在大风中迷失方向。
不久前刚跟杨程奕说过自己不习惯E市的生活,要回出生地定居,却不想自己在很多年前早已失去根基。
在迷失方向的这一瞬间,她忽然好想他。
想抛弃理智和自尊,到他面前,蛮不讲理要他接受自己的心意。
可她不能。
盛夏八月,眼见着离杨程奕的生日越来越近。
去年下定了不相往来的决心,刻意忽略这个日子。
今年看过容忱拍的那个视频后,再这么做只怕良心不安。
蒋心若提前从国外订好生日礼物,先寄到自己这里,打算加塞一张小卡片,再寄往他那里。
可真到提笔的时候,她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写什么好。
现在长篇阔论的叮嘱或者吐槽好像都有点不合适。
趴在桌子上考虑了半天,她扭扭捏捏地写下一句“祝哥哥生日快乐”。
拿起来看了看。
是不是太简单了……
蒋心若在旁边画上一个笑脸。
再看。
好像还有点单调……
蒋心若翻出自己的贴纸。
有段时间她喜欢做手账,专门找了插画师根据自己的照片,设计出一套卡通形象,做成贴纸。
蒋心若挑了个卖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贴到卡片上。
用粉色的水彩笔写下落款,折好放到信封里,烤化了火漆蜡,盖章封口时还不忘附上一朵小白花。
圆满完成。
蒋心若除了双倍邮费,叮嘱快递小哥一定要在八月十五号当天送达,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主动联系他,蒋心若主动请缨去游轮上陪孟恬拍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