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若躺平,长发在毛巾上铺成一个扇形。
杨程奕还没做过这种事,一只手举着电吹风,另一只手顺着发丝,从边缘开始慢慢地吹干,生怕不小心弄疼她。
他吹得很专心,她安静地躺着,逐渐生出困意。
杨程奕刚才怕时间长会饿到她,特地拿了水果和叉子放到手边。
蒋心若摸到叉子,叉了一小块蜜瓜,凭感觉递到他唇边,轻声叫:“哥哥……”
杨程奕吃进嘴里,不经意地抬眼,差点呛到。
睡衣的领口很松,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掀起一角,隐隐地能窥见隐匿其中的诱人弧线。
杨程奕屏住呼吸,伸手从旁边扯过一个抱枕,直接按在她的胸前,“拿好。”
蒋心若不明所以,愣愣地抱了一会儿才恍然,“你……”
她刚要抬头,就被杨程奕眼疾手快地压回去,“别乱动。”
气氛直转而下,由原来的温馨变为尴尬,两人同时安静,只剩吹风机发出规矩沉闷的轰鸣声。
杨程奕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很是苦恼。
原本,蒋心若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从哪一瞬间开始,他忽然意识到她早已长大,成为一个充满诱惑的女人,举手投足都携有拨乱人心的力量。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忽然失忆,记不清之前那么多年,他们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搜索回忆,浮现的只有自己在她诱惑之下屡屡失控的片段。
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吹干头发,杨程奕将开关推回原位,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无论如何上午我们必须走。”
话音未落,一只小手从下面急急地揪住他的衣角。
想了三四年才等到的一天,不甘心这样草草结束,蒋心若以此为着力点,翻了个身,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胡乱找了个借口,“可我有点认床,睡不着。”
杨程奕要笑不笑地俯视着她,“那你前两天晚上都是怎么睡的?”
蒋心若继续装可怜,“所以这几天我都没睡好。”
杨程奕没好气地问:“你确定没睡好是因为认床?”
蒋心若不由地一怔,“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杨程奕现在都分不清她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轻嗤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刚一出口就发觉自己这话不止阴阳怪气,还带了点酸味。
“那你想怎么样?”他适时地轻咳,问,“这么大了不会还要我哄你睡吧?”
蒋心若忽略细节,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我想听你讲晚安故事。”
记忆在半路转了个弯,一下子退回久远的从前。
“怎么忽然想听睡前故事了?”杨程奕挑眉,懒洋洋地翻出旧账,“以前不是还嫌我讲得太幼稚吗?”
这人……好几年前的仇都能记到现在。
“那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太小,不懂里面包含着深刻的道理。”蒋心若撇嘴,违心地送上夸赞,“我现在长大了,懂得了哥哥的用心良苦,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杨程奕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指轻点她的唇,“我看啊,再大的道理都说不过你这张嘴。”
蒋心若作势要咬。
杨程奕倏地抽回手,板起脸命令道:“想听故事就乖一点。”
刚才来去匆忙没顾上观察,这次再进来才发现里间的空间和外间一样大。
浴室遮挡的房间深处另藏玄机。
“里面好像是运动间和按摩房。”
蒋心若这样介绍,杨程奕狐疑地走过去,差点没忍住爆出粗口。
他哭笑不得,“你觉得这是按摩间?”
“对呀。”蒋心若指着旁边结构复杂的皮椅,说,“不过这个按摩椅有点奇怪,比一般的幅度大,我试了试有点受不了就没用,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杨程奕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看她。
后者表情无辜,神色茫然,确实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弄得他有点怀疑人生。
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来到眼前,看到这些东西后,还能忍住不带自己女伴来尝试的男人吗?
尤其是蒋心若还亲自上去试用过的情况下。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一脸惊慌失措,身体又被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
杨程奕深吸一口气,强行逼自己清空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推着她走了出去,催促说:“不要管这些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活了三十多年,杨程奕只给一个女孩讲过一次睡前故事。
这一回没拿实体书,他打开手机,搜出格林童话,习惯性地点开睡美人,在蒋心若要说他没创意之前,抢先美其名曰“温故知新”。
蒋心若动了动嘴唇,没说话,乖乖地缩进被子里。
十年前,23岁的杨程奕非要给13岁的蒋心若讲这个故事;十年后,23岁的蒋心若非要听33岁的杨程奕讲这个故事。
如今他们的年纪都已离童话世界太过遥远,可就在这个远离俗世尘嚣的小岛上,耳畔只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好似躺在美梦搭成的小舟上,遥遥驶向另一个世界。
“公主睡的正香,她是如此美丽,嘴唇像花瓣一样……”〔1〕
念到这里,杨程奕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蒋心若。
她双目紧闭,睡颜安静。
小岛上没有外人,睡前自然也无须特地拉紧窗帘,月光淡淡地笼罩着她的脸庞,白得近乎透明,衬得两片嘴唇更加嫣丽红润。
他第一次给她讲这个故事时,心无杂念,甚至还想提醒她说要当心王子这种人。
相隔不过十年,他再讲这个故事,心里却在想,怪不得王子会忍不住诱惑地想去吻她。
杨程奕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抵不过心里的渴望,慢慢地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