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跟杨程奕表示不满的人是钟薇。
“傅珲跟我说,最近每次约若若出去玩,她都说你不同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杨程奕伸腿搭上办公桌,轻嗤说:“多大的人了还告状。”
“说正经的呢,要不是你做的太过分,人家也不至于跟我说啊。”
“妈。”杨程奕好声好气地解释,“隋廷最近在查若若的事,我不太放心。”
“隋廷?”钟薇有点紧张,“他查出什么了吗?”
“目前还没有。”
钟薇长舒一口气,“我当初劝你说早晚养出麻烦,谁知道你莫名其妙发了善心,我看你现在要怎么办。”
“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用不着忌惮隋家,就是……”杨程奕一顿,轻轻地叹了口气,“就是怕若若知道。”
“她这么大人了,应该有基本的承受能力,再说了,这也是她的人生经历,你能瞒一辈子吗?”
从他坐的位置看出去,午后的暖阳照在江面上,泛起一层粼粼的波光,杨程奕语气也随之转柔,“可我还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事情。”
这些年,他一直努力让她生活在童话里,所见所闻都是单纯美好的事物,永远不会看到阳光底下的阴暗面。
这段时间,杨程奕也尽早结束工作回来陪她,今晚有一个重要的局,回家时已近半夜。
屋里关了大灯,只留墙面上的一排指路的小灯。
他今晚喝的有点多,半阖着眼,走起路来都透出一股懒意。
刚踏上楼梯,就看到蒋心若靠着栏杆坐在台阶上。
杨程奕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明天能按时醒来吃早饭吗?”
蒋心若委屈地解释,“我下午睡过头了,搞得现在怎么都睡不着。”
杨程奕缓和了口气,“下次记得睡前提醒孙阿姨按时叫你。”
蒋心若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忍不住抱怨,“那我现在天天在家也没别的事做,除了吃就是睡。”
“今天不是去看了你兮兮姐?”杨程奕又建议说,“改天帮你请个瑜伽老师,在家锻炼锻炼身体?”
他口气和善,应答得滴水不漏,让她恍然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心里的烦闷又加深了一层。
“睡不着也不能坐在地上。”
杨程奕迈上两节台阶,发现底下垫着厚厚的毛毯,便顺势坐到空出的那边。
刚弯下腰,胃部不适地翻腾,他吸了一口凉气。
蒋心若紧张地蹙眉,“你喝醉了?”
“没有。”杨程奕缓慢吸气吐息,“我很注意控制,不会让自己喝多。”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蒋心若撇嘴,奚落说,“是发现年纪大了不能喝了吧?”
杨程奕忽地沉默,而后轻轻摇头,“是发现喝断片的感觉很难受。”
上次喝断片,醒后还没来得及吃胃药,孙阿姨慌里慌张地进来跟他说蒋小姐昨晚出门后一夜没回。
他当时脑子没转过弯,反问道:“什么叫一夜没回?”
蒋心若回来后,还没等他开口问,率先开口求他放自己跟男朋友去Y市。
明明在酒局之前,他还在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上,亲手为她戴上学士帽,送上祝贺说若若终于长大了,蒋心若偎在自己怀里甜甜地笑。
相隔不过一夜,整个世界都变了,长大之后的她不听任何人的劝说,执意离开。
那种茫然失措、震怒心寒的感觉在心头缠绕了一整年,以至于他现在每次去应酬都不敢多喝,生怕一觉醒来会再次天翻地覆。
蒋心若噔噔地跑下楼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喝了就不难受了。”
杨程奕想也不想直接包住她拿杯子的手。
蒋心若浑身一颤。
“若若。”
叫声犹如叹息,她忙应声问:“怎么了?”
杨程奕目光飘到她身后刚冒出新叶的盆栽,问:“你快过生日了吧?”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蒋心若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
“春天快来了,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杨程奕轻轻一笑,问,“想要什么礼物?”
“自己想,我说出来的话就不是惊喜了。”蒋心若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今年生日宴会我可以不可以邀请孟恬啊?”
“你自己的生日自己决定,但是——”杨程奕慢慢收敛笑容,“开心的日子里我不想见到不该来的人。”
蒋心若嗯了一声。
杨程奕继续说:“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
“我知道。”蒋心若没好气地保证说,“只多请孟恬一个。”
和以往只包顶楼一层不同,为了给她补过去年没在身边的生日,杨程奕今年加大手笔,Shine会所整栋楼停业一天办生日宴。
虽说会所提前一个周发出通知,可还是影响到很多临时有约的人。
比如说胡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