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意外根本不在秦昭的意料之内,洛渊是什么身手他太清楚不过了,只是制服一匹受惊的马根本不可能弄的如此狼狈。
但当他赶到现场时,突然就明白了洛渊的用意。
造成这种惨烈现场的根本不是那匹受惊的马,而是正抱着安栎安慰着的戏精之王。
是的,秦昭的猜测丝毫没有错,洛渊本可以不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救下安栎。在那种情况下只需要重新控制住那匹马就行,而这件事对洛渊来说太过简单。他的轻功虽说不上是登峰造极,但从一匹马换乘到另一匹马上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在安栎那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用了一种最为简单的施救方式。表面上看他确实是带着些目的,但往细了想当时他也不过是选择了一个效果最快的法子而已。
秦昭派人上前去制服那匹受惊了的马,自己赶紧赶到两人摔下的地方,“陛下,您可有大碍?”
不过令秦昭没想到的是,回答他的不是洛渊,而是看样子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安栎,他道:“秦将军传太医。”
说完又补了一句,“记得传李太医。”
秦昭点点头,站起身就想吩咐人去将李太医赶紧请来马场,不过此时洛渊却抬手制止了秦昭,“不必了,孤并无大碍。”
“陛下!”安栎又急了起来,那声音中似乎都带上了些许哭腔。
秦昭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不然贵君也不放心。”说着秦昭也默默冲洛渊使了个眼色。
洛渊沉默了片刻,“去吧。”
安栎听见这话,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下去。天知道他从洛渊怀里爬起来的时候看见洛渊躺在地上是什么心情,他似乎觉得在那一刻整个人都坠到了冰窖里,那股彻头彻尾的冷意直接席卷了他全身。懊悔、愧疚、不安,他几乎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尝遍了这世间所有最苦最难受的情绪。
就直到现在他的腿都是软的,他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如果洛渊当时没有救下他,那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安栎转过头看着前方茂密的丛林,不见天日。不难想象要是那匹受惊的马带着他冲进丛林后会发生什么。
两人在众人的护送下又回到了马场内,冯公公早就接到了消息,已经为两人腾了一间屋子出来,方便待会儿太医来问诊。
两人到房间的时候李太医也已经在屋子里候着了,安栎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也顾不得自己还有些发软的腿脚,赶忙上前说道:“李太医!你赶紧替陛下看看!”
随后安栎就想连珠炮一般的将洛渊怎么受伤的说了一遍,李太医边听边默默点头,在心里仔细地判断着洛渊有可能会被伤到的地方。
“陛下,可否有哪儿觉得疼痛不适的?”
洛渊皱着眉抬起自己的左臂,“左臂似乎磕上了石块,骨头没大碍就是些皮外伤。”
安栎的目光顺势移到了他的左臂上,刚刚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了些不对。黑色的外袍被石子划破了一道口子,被划破的自然还有里面的皮肉,他的手背上也被石块蹭伤了。血液浸染在黑色的衣袍上竟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安栎竟隐隐觉得自己都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安栎看着,眼眶又有些发酸,他紧紧攥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拳头,连掌心都被掐出了青紫色的痕迹也不自知。
这时一个温热的手掌覆上安栎一只手,姿态强硬地掰开了安栎紧紧攥着的拳头。洛渊沉稳的声音又传入他耳中,“放松。孤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负伤。”
安栎紧绷着的身体这才像胀气了的气球被放了气一样松懈下来。
随后洛渊这才让李太医上前来替他清洗伤口。
好在洛渊这次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抹些药就能等着他自己恢复了。但安栎却不这么认为,他几乎是缠着李太医将所有事□□无巨细地问了个遍,大到如何抹药,小到洛渊穿长袖会不会影响伤口恢复。
最后还是洛渊下令让人将李太医送了回去,这才避免了安栎将李太医缠着问个不停。
房间内突然间就只剩下了安栎和洛渊两人,宁谧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安栎缓缓踱着步子走到洛渊面前,垂着头懊悔地开口说道:“陛下,今日之事……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策马时心不在焉的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我,甚至还受伤了。”
洛渊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面前的人。洛渊的目光带着一股灼人的气势紧紧地盯着安栎。片刻后,洛渊声音淡淡的像是随口一问,“你以为孤为何救你?”
安栎抬起头,像是被他那目光给吓到了,支支吾吾地应道:“臣、臣不知……”
洛渊闻言,率先站起身走到了安栎面前,就在安栎想要往后退一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时,洛渊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面前,“当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