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睿喝了酒无法开车,叫了代驾过来。
俩人坐在后排,盛睿有些欲言又止,问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谭映禾哑然失笑,“没有,就是好聚好散。”
“怎么会这么突然?”上次去霞山,他看裴凛对谭映禾还上心得很。
“就...感觉俩人性格不合呗。”谭映禾笑了笑,“分手很正常啊,你别总觉得我是弱势的一方,咱这样的,他以后未必还能找得着呢。”
“你没受委屈就好。”她有意缓和气氛,盛睿终于放松了几分,“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案源吗?”
谭映禾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泄了一口气,“就那样,刚入行嘛,得慢慢来。”
盛睿沉吟了几秒,“我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
谭映禾疑惑地看着他,他继续说,“我觉得做律师挺辛苦的,你一个女孩子,又要时不时回去照看长辈,生活压力一定不小。”
“我们公司法务部最近在招人,按部就班的工作没有压力,待遇薪资也还可以,你现在实习也满一年了,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份工作?”
他语气诚恳,是真的在为谭映禾的生活筹划着。
谭映禾有些感动,揉了揉鼻子,咽下了想哭的冲动,“我考虑一下吧。”
车子抵达锦绣花园门口,盛睿打量了一眼破旧的小区,最后又叮嘱了她几句,“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
谭映禾连连点头,“谢谢你啊,盛睿哥哥。”
盛睿隔着车窗揉了揉她的头,嗓音温润,“你都叫我哥了,更何况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谭映禾弯着眼睛轻笑,“你已经让我体会到了被关心的感觉。”
这便是能温暖她贫瘠生活的最大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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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谭映禾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律所。
昨天张向强把周月叫到办公室以后,她和方奇乐就走了,因此并不知道所里最终会怎么处理周月。
谭映禾对此也说不上在意,周月为人张扬,又善妒,就算不是这一回,迟早也是要在别人那里吃到苦头的。
她只是担心自己,依旧要背上一个行政处罚。
到达律所,早来的人不算多,谭映禾去茶水间接水,撞见了薛士琴。
她在这一年已经晋升为合伙人了,派头十足地拎着公文包,看到她时表情不算多好,眉峰一挑,就收回了视线。
谭映禾也没跟她打招呼,端着杯子回了工位。
拿起手机,看见几条微信,是姚玲珑发来的。
她连发了几条大哭的表情包,问她,“禾禾姐姐,你搬去哪里了呀?”
她没跟姚玲珑说分手的事,但现在看来,她是已经知晓了,并且很贴心地换了称呼,不再叫她为嫂子。
谭映禾向来喜欢这个小姑娘,可爱活泼,生机勃勃。
她回复道,“我自己租的房子,在锦绣路,周末可以过来找我玩哦。”
姚玲珑又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过来。
她的表情包是谭映禾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多的。
“好嘞,周六去找你。”
谭映禾笑,“行。”
她还想再问问姚玲珑和盛睿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没想到张向强来了。
谭映禾正在整理卷宗,是因为身侧有个男生拿着文件往电梯疾步走过去,嘴里还呼喊着“张主任”,她才转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张向强和周月肩并肩从电梯里出来,俩人都微微侧着头,看起来相谈甚欢,周月的脸上也浮现出轻松的笑意。
谭映禾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身。
她继续做自己的事,不多时,张向强果然叫她去办公室一趟。
谭映禾立刻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刚准备抬手叩门,听见里面传来交谈声。
周月压着声音,询问着,“她爸真的不管她?”
薛士琴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只是叮嘱她,“待会儿少说话。”
谭映禾眸色渐深,站在原地深呼吸两次,才敲响了门。
张向强端坐在椅子上,一副不管不问的态度,见到她进来,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倒是旁边沙发上的薛士琴,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用极其轻松的语气说,“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解释一下包裹的事。”
谭映禾笔直地站立着,目光赤诚不屈地望着她,“这件事应该周月亲自解释比较合适吧?”
坐在她身侧的周月表情不忿,看样子是想说什么,被薛士琴按住了手。
薛士琴瞥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显,然后看向谭映禾,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一场误会,小月那天拿的是自己的快递。”
“证据呢?”谭映禾眼神寡淡,独自站着,面对三个不怀好意的人,也没表现出丝毫的怯懦,转头瞥向周月,“昨天你当着方奇乐的面可不是这样说的。”
薛士琴闻言,似笑非笑,眼底还挂着几分不屑,“小谭,你也是一名律师,也知道证据的重要性,那你应该也清楚,仅凭方奇乐一人的证词,是远远不够的。”
谭映禾眉眼半垂,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说出的话浸着森然的冷意,“监控没了?”
薛士琴不动声色地回望着她,不用说话,可已经大获全胜。
连带着周月,也得意起来。
谭映禾孤立无援地站着,良久,突然挑眉笑了笑。
“薛主任过去没教的,如今我也算是领教了。”
薛士琴微微颔首,跟周月交换了一轮眼色。
谭映禾绕过她们,去看主座上的张向强,见他还在盯着那支钢笔看,心下也明了了。
她是作为可有可无的一枚棋子,就这样被弃了。
离开办公室,谭映禾回到了工位。
她有些魂不守舍,转着手中的笔,直到眼前被放下了一杯热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