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闸蟹脚踏着背,嚣张地一层接着一层,堆满了盘子。鸡鸭鱼肉俱全,黄太端着盘花甲焖面从厨房出来,香味撩人。
“停云小时候最喜欢吃阿姨烧的花甲。”黄太和喻停云感情亲厚,说是胜似母子也不为过。
喻停云见黄时雨进了门,放下手里的相册,“小九,没淋到吧。”
“不叫我卷毛狗了?”黄时雨看被他丢在沙发上的相册越看越眼熟,终于想起来,朝着黄太,“妈!相册怎么随便拿给人看啊!”
里面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她头发又黄又软,被喻母用两块大白兔奶糖哄着,烫了一头的卷,还带去照了相。喻停云正在庭院里踢球,被喊过来照合影,见到她,笑得满地打滚,边滚边拍地,“哈哈哈!有妖怪!”
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要生这个混世魔王。喻母气得冒烟,“什么妖怪!这是你妹妹!”
“卷毛狗!小妖怪!满头卷毛真奇怪!”喻停云还在笑,小九已经被气哭了,嘴里的奶糖混着口水一起糊了唇角,她揪着自己卷卷的头发往下捋,把头皮都扯痛了,眼泪不要命似的往外涌。
接下来是一团混乱,黄时雨回忆起那一天只记得自己在哭,以及大人们哄她的兵荒马乱。
喻停云被喻母拿小棍揍了一顿,朦胧懂了不能笑妹妹,妹妹是用来宠的。于是前院的虎子也喊小九小妖怪的时候,他捡了块石头,气沉丹田:“不准你说小九!”
虎子头破血流,小九再次哭崩,喻停云眼角余光看到这次是喻父疾步朝他们走来,边走边顺手抽出了腰间的皮带,脑海里第一次蹦出了句脏话:日呦。
喻父性子不似黄国华那般温和,他早年当过兵,在部队做到了营长,后来转业下海,在商海中更是历练出铁血铮铮。那一顿皮带差点把喻停云抽得连哭气儿都没有,还是老黄和黄太赶过来,一个拦腰抱住施暴的,一个抱起了被抽的,才把小停云救走。
黄太用棉球蘸了红药水,给他把横七竖八被皮带边缘抽出血珠的部位消毒。小九见他哭了,俯下身子,轻轻地往他伤口处吹气,“吹吹就不疼了。”
她那时真的是一身奶味,没想到现在还是。
喻停云收回看她的目光,止住回忆,回黄太的话,“对,梅姨,我想这口花甲都想了好几年了。”
黄太笑容里带着些对小儿女的溺爱,“可不是么,你以前被你爸抽得快没声儿了,还记得跟阿姨说中午想吃花甲。”
喻停云心说,您是没见过去年他揍我那架势,那才是真的快断气了。抽得半死不活直接丢出国,到现在才敢在堂姐的帮助下偷偷回来,连家门都没踏进去一次。
“您做的花甲真的是五星级水平。”喻停云帮着摆碗筷,黄太转头催黄时雨,“小九,去洗手,吃饭了。”
黄时雨应了声,在洗手间里给盛远川发微信,“我到家了,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