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尘世霸主轩辕问道兵临妖界帝都海市蜃楼城下,所有人都以为大势已定,妖界气数已尽,不灭何待。但在轩辕问道一生最风光无限好,将成不世之功时,却患了不治之症,只能罢兵还朝。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让国人士子们泪流满面,扼腕叹息不已。轩辕问道回朝歌后三天,病势尪羸如山倒,临危托孤于太师柏士健,将帝位让于八岁的侄子胤,仰天三呼实天亡我也而崩。
胤八岁登基为帝,至今已是一十三载,太师柏士健践阼代皇帝摄行政当国,入则襞香牋而挥彩笔,批天子诏书;出则提龙剑而臂雕弧,主诸侯法令,门人弟子遍天下,以至于人知国有太师,而不知有帝皇。
月前,一场好戏在朝歌徐徐拉开帷幕。柏士健门下一十七人上书,弹劾太师柏士健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太史鼠李糖更是大哭若不出此乱政之奸佞,国将永无宁人,胤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鼠李糖以死明志,触大殿石柱,血溅三尺,现在生死不明。一殿皆哗。
第二日,大殿上,墙倒众人推,参柏士健的书像雪片儿飞,往昔独断朝纲,卖官鬻爵,常有不臣之心的事一件一件被翻了出来。
往后几日,更有愈演愈烈之势,除了在朝堂上吵成一团,骂柏士健猪狗不如外,庶常吉士扶风更是挑了一旦大粪,泼在了太师府门前,京兆尹幺术不闻不问,民众更是推波助澜,虽然没庶常吉士扶风那么有创意,但瓜果蔬菜能扔的,都往太师府扔。从另一面看,太师柏士健不得人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第七日,柏士健的门人弟子人人自危,已是树欲倒而猢松将散,那些附腥逐臭的门人为求自保,更是连柏士健曾买了菜市场王大娘一条鱼却没给钱的事都揪了出来。以前为了跟柏士健攀上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万人过独木桥,现在打上门与柏士健断绝关系的,比肩接踵。
处于风口浪尖的两人,却一直不动安如山,太师从鼠李糖撞的头破血流后,就告了病,在家养病,任外面闹翻了天,他闭门不出。胤却只是看着你方唱罢我登台,也没说一句话,倒像要息事宁人。百官已是与柏士健撕破了脸,那容他缓过一口气,那将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有三十名国之股肱之臣命人扛棺上了每天百官议政的太和殿,不成功,变成仁,毋要出此国贼。
第八天晚上,所有人都盯着皇宫的方向,胤招柏士健入宫,曾经的老师和学生,两人促膝长谈至子夜,只传出只言片语,胤问他:“先皇托太师天下事,而太师违法乱纪,几覆我宗庙,是为不忠;太后以太师为人臣子之楷模,而太师负之,是为不孝;寡人以师事太师,太师却不为寡人分忧,是为不仁;太师国之栋梁,却行鱼肉百姓之事,是为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卿有何言?”
柏士健扑倒,汗不敢出,“臣有负先皇所托,更亏陛下信任。”
胤为之泣下。“你只欠黎民百姓一个公道而已,先皇托人不知人,寡人用人而祸人,却才是始作俑者。”
第九天,那个万万人之上的太师在朝堂请辞告老还乡,胤不置可否,说太师年老多病,免去太师之位,准在家好好修养。
百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却有点拿不准皇帝的意儿了,只是顾忌到十年的师生之情吗?柏士健是不是还有没落下的棋子?
经此一事,国人无不拍手称快,胤的名字也传的家喻户晓,有人说他此凤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像当年一不小心成了谪仙人的东坡。但来了这个院子里,张扬懒得鸟他,还可说不知者不罪。但花城明知而故犯,殊不为礼,就有点说不过去,可胤却像也不放在心上。
花城迎胤进了书房,咳的要吐出肺了。若不是这几天跟花城同在一个屋檐上,张扬都觉得他病了。
跟着胤的影子在屋外候着。他盯了张扬几眼,让张扬觉得背一阵凉。
张扬心有灵犀的扶着花城进了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花城不输美女几分的脸,已咳的红了一片,这下,都要滴出血来。
花城又咳。
张扬却能抽出一方丝帕递给花城。
花城再咳,张扬帮他抚着背。丝帕上竟若有若无的有了血。叔侄两人狼狈为奸,弄虚作假要做顺溜有多顺流。
“去上茶。”花城像已有气无力。这臭小子,他摸了一下,腰都肿成水桶腰了。
“是。”张扬弯着腰,退着去了。
张扬进了厨房,若疯虎入羊群,锅碗瓢盆摔了个遍,他不想被人玩于鼓掌之间,虽然这几天一只被人当猴一样耍。乒乒乓乓之声,书房都听的到,花城的心里乐开了花,也不心疼他的厨具了。胤笑了,想不到花城竟请了这么一女仆,女扮男装不说,还笨手笨脚,往后有趣了。不知下次来,还有没有茶杯来品茶三道。
等张扬把厨房里砸的差不多了,终于平心静气,两只手揉了一个笑,烧了一壶水,端着茶具进了书房,听胤嘘寒问暖的对花城说:“先生应保重身体。晚辈还有很多地方要请教。”
轩辕王朝的君主对花城竟称晚辈。
张扬将茶具烫了一遍,白色的水雾在指间缭缭绕绕,他揭开老树盘根状的茶盖,向壶中投了约两撮茶量的碧螺春,浇入沸了的水。每一步,张扬都轻车熟路。在北鬥崖,他有时也附庸风雅,拉着摩牙到不周树下,煮一壶茶,喝上两杯。谈谈最近的天气怎么样,或者,问在隔壁住的摩牙最近生活怎么样?再或者,谈谈理想。总而言之,他废话一大堆。摩牙也不理他,他一个人在那喋喋不休。有一次,第九章讨一杯茶喝,张扬竟撒了一泡尿在他头上,以后的日子,第九章在张扬面前规规矩矩,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