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刚转身过去的那一刻,掌门也来到她面前。
“丫头。”
岁橙努力挤出一抹笑，想让自己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掌门。”
掌门叹了口气：“今天这个日子不太适合笑容。”
岁橙立马敛了笑，他又接着说：“做这些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当然想好了,shā • rén偿命，就算他是修道者，是我哥哥也不例外。”岁橙说。
“这就是你最终的抉择吗。”掌门不知该说失望还是什么。
当然不是。岁橙疯狂地想摇头,但系统还监视着她的举动，她只能很决绝地说：“对。还有，麻烦掌门你回去转告旋龟,让它不用等它的孩子了,抱歉。”
那天她在路父的实验室里见到了旋龟蛋，但是里面的小旋龟已没有了气息。
它是全身的血液被抽干而亡的。路父为了让路母容颜永驻,已经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了。
“我不知道这些究竟是出于你的自愿还是被迫,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掌门突然神色肃穆，他说：“你以为路临川他为了救你仅仅是付出了半身灵力吗？”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什么？”岁橙问。
“这只是其中之一，当初你受伤是他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你，除了上厕所就一直守在你的床边，就连你妈都没能做到他那份上。”
“当他知道龙果能救你命的时候，便追着我追了四天四夜，我说取龙果的代价是一命换一命,他也愿意吗？他说他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岁橙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便被他蓦地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对吧，我们昆仑仙派千年以来一直守着一处禁地,你还记得吗？”
岁橙说：“是那个镇压着无数凶兽的禁地吗？我记得您曾严令我们方圆十里都不可接近，否则便逐出师门。”
“没错，所以他自愿脱离师门，和昆仑仙派一刀两断，这样他才能进入禁地，因为只有禁地里才生长着龙果。
他为了你和自小教导自己的师傅一刀两断，又独自一人挑战了全门派的弟子们，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脱离师门，才能进入禁地为你取来龙果。
禁地何等凶险不用我在描述了吧？他只背了半身灵力已是最好的结果，我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自他出来后便心境不稳，修炼速度也越来越慢。
他请求我不要将这些告诉你，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本来我不想插手的，可如今……岁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掌门说完这番话走上前，一如既往的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灌注给她力量，又像是在警戒她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说“岁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已经不记得掌门多久没有称呼过自己的全名了，从他在荒郊野岭刚捡回来，给她取名的那一刻过后，他便一直称他为丫头。
现在这样，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吧……
岁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垂落在两边的手不自觉攥起。
她也越发坚定了自己心头的决定。
掌门留下这些话就走了，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路母也提着一些零食回来了。
“附近没有早餐店，我就只能给你买了这些，看看你喜欢吃哪个。”路母说，等了会儿却发现她一直没有抬头，疑惑地又喊了一声：“橙橙？”
“啊？”岁橙如梦初醒，猛地看向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处境，连忙平缓自己复杂的情绪，以免被系统看出破绽。
然后笑着接过路母买的零食看了一眼：“我都挺喜欢的，谢谢妈。”
“没事，你喜欢就好。”路母笑了笑，问：“是不是快该处决了？”
岁橙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还有十分钟。”
“太好了。”路母眉眼都染上几分喜悦，看来是对路临川恨到骨子里了。
有人来喊岁橙去那边交代事项，岁橙和路母了一声，就跟身边的警员一块过去了。
交代的事情无非是怎么杀死路临川，应该刺向身体哪个部位，然后给了她一把剑。
“这把剑是我们灵管局特制，就是专门来对付伤天害理的修道者，只要将这把剑刺入他们心脏，他们的血液便都会吸附到上面，灵力也会全然消散。到时候在他灵魂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会请专门的高人将他的灵魂捏碎，这样整个处决就算是结束了。”
“我知道了。”岁橙接过这把剑，刚接到的时候便听到一声沉重地长鸣，紧接着便有无数的哀嚎啼哭声传入她脑海中。
她下意识就想松开，好在身边的警员连忙帮她扶住了剑身。
“路小姐，你没事吧？”他说，“我们忘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把剑是聘请高人特意制造的，一直都用来处决穷凶恶极之人，上面沾染的血液自然也不会少，实在不行的话，还是交给我……”
“不用。”岁橙一把打断他的话，重新握起那把剑放到自己腿上，“我可以。”
警员见此只能说：“那好吧。”
他告诉她不必紧张，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后，路临川也终于在一片喧嚣之中被推到了高台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岁橙便立马扭头看向他，他也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了岁橙。
然后岁橙就看见他笑了。
就在高台之中，在无数人的指指点点之中，他还是尽全力朝她挤出一抹笑，仿佛一如往常两人互道早安的时候，仿佛他不是shā • rén犯。
不知怎的，岁橙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白色的牢服尽然被鲜血染成了铁红色，头发乱糟糟地黏成一团，除了他的脸还能勉强看出五官，其他地方脏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