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中笑呵呵的听完陆吟朝的话,向自己的妻女介绍道:“这位陆公子,是我出去查案之时遇上的,帮了我不少的忙。夫人,厨房里的饭做得如何了?快嘱咐丫鬟多做几个菜!”
陆吟朝则是在旁说道:“陈大人不必客气,晚辈只是略帮了些小忙。”
陈启中却拍拍他的肩膀:“嗨,你跟我不必如此,陆老弟,虽说你我年纪相差不少,但我见你一表人才,谈吐了得,很想跟你好好地叙一叙!”
陆吟朝被陈启中招待着往里走,状似无意地回头瞧了令言一眼,令言赶紧低下头装作不认识他。
她不希望陈家爹娘知道自己跟陆吟朝竟然都互生情愫了,毕竟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还是让人有些尴尬的。
陈家如今人口简单,因为陈启中父子在京城之中尚未站稳脚跟,因此家里还有些其他人都爱老家待着,等到京城这边安排好了,有屋子住再写信让他们过来。
因此吃饭的时候,也就陈家夫妇,陈旭杰,令言,以及陆吟朝。
陈启中这人做事洒脱,很喜欢饮酒,今儿下午他没有什么要紧事,便一杯接一杯地给陆吟朝敬酒。
“陆老弟,你分析得有道理,那具女尸最起码死了有一个月了,腿部被人切开过,作案手法跟另外一起不太一样,另外一起的虽然看起来是女尸,但身上穿的却是男衣……”
见陈启中侃侃而谈,陈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脸色古怪地说道:“老爷,吃饭的时候尅一不说这个吗?”
陈启中一顿,知道自己说这个也不合时宜,赶紧笑道:“是我不好,陆老弟,那咱们改说一下前几日京城孙府的盗窃一案吧……”
陈夫人母子三人在旁边静默地吃,陈启中跟陆吟朝则是在讨论着京城里的一些名案,令言在旁边默默地看着,陆吟朝先是把陈启中喝倒了,再是把陈旭杰喝倒了,最后,彬彬有礼地把陈夫人也喝倒了。
令言举着筷子,瞪着他:“你,你干嘛?”
陆吟朝看看醉倒在桌子旁边的三个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家里的丫鬟呢?送他们回房休息吧。”
家里本身就四个丫鬟,这会儿陈启中醉得厉害,不停地说胡话,丫鬟只好合力把他们往房间里送。
令言帮着收拾了一会,一转身发现陆吟朝正看着自己。
她心里一慌:“你,你看什么?”
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好好吃饭么?”
“吃了,还吃了很多!”她鼓起小脸,想展现脸上的肉。
谁知道陆吟朝却说道:“你瘦了许多。”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肯定心情不好,今日一瞧,她果然脸颊上的肉都少了许多,大眼睛越发幽深。
其实令言在看到陆吟朝的那一刻时,心里的难过又被勾起来一部分,她想起来在侯府时的事情,人大多是感性的,谁也没法子一下子忘记。
见她神情有些哀伤,陆吟朝声音轻轻的:“别难过了,往后疼你的人还有很多。”
有陈家,还有他。
令言声音很低:“我只是有些担心祖母,她对我是很好的……”
陆吟朝见她忧愁的样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叠成四方的纸,递给她:“拿去玩。”
令言接过来那纸张,一层层打开,却发现纸上画的是她,一共三幅画,一副是她穿着大红色披风走在雪地里的样子,一副是她被罚站在住院闭思墙下的样子,还有一副是她生气鼓起嘴巴的模样,都十分生动,看得令言心里砰砰直跳。
“喜欢吗?”陆吟朝背着手问她。
令言高兴的点头:“喜欢!”
但她又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了,这么好的画,你怎么可以随意地叠起来了?你瞧,这上头都是折痕!”
陆吟朝无所谓地说道:“只是一幅画罢了,你若是喜欢,往后我再画给你。”
其实在跟她不常见面的日子里,他不知道画了多少副她的肖像,堆满了屋子。
陆吟朝没有在陈家多留,陈家的四个丫鬟也都是有眼睛的,若是被她们瞧见自己跟令言举止太过亲密,往后对令言的名声也是有损的。
其实陆吟朝的酒量并没有很好,他一路回到大康胡同旁边的住处时,已经有些晕了。
钱妈妈闻到了陆吟朝身上的酒气,小声跟梨花儿说道:“去吧,伺候少爷宽衣。”
都说男人喝醉之后,是把持不住自己的,若是少爷今晚能把梨花儿收了,哪一日梨花儿怀上身孕,陆家也可以早日开枝散叶!
梨花儿不敢,钱妈妈撺掇:“少爷如今醉了,跟平日里可不同,你赶紧地!”
毕竟自己是钱妈妈花银子买回来的,梨花儿也不敢不听,只得忐忑地去伺候陆吟朝。
陆吟朝刚脱了外衣,就听到门口有人走动的声音,接着是梨花儿气若蚊蝇的声音:“少爷,梨花儿伺候您更衣……”
他胳膊停下来,一双眸子如寒夜的星子,吓得梨花儿一哆嗦。
“叫钱妈妈过来。”
梨花儿赶紧逃也似地去叫了钱妈妈,钱妈妈正在做醒酒汤,听到陆吟朝喊自己,赶紧端了过来:“我的少爷,您喝些醒酒汤再睡,身子也舒坦些。”
谁知道,陆吟朝却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包银子。
“钱妈妈,这是我来京城之后攒下的所有银子。近来我帮人做事得了不少,你拿着这些,带着梨花儿去乡下买一块地,安度晚年吧。”
钱妈妈一愣,几乎是瞬间落泪:“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跟陆吟朝朝夕相处,虽然说一向称呼陆吟朝为少爷,但其实在她心里把陆吟朝看成了自己的孩子,而陆吟朝待她也十分尊重。
陆吟朝声音淡淡的:“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
钱妈妈知道陆吟朝待许多人都很冷淡,但对自己却是容忍的,她不知道为何会忽然这样!
“梨花儿,是不是你惹少爷生气了?”钱妈妈立即呵斥道。
梨花儿拼命摇头,缩到墙角躲了起来。
陆吟朝干脆直接说道:“钱妈妈,您心里都清楚。三番五次,想让梨花儿到我屋里来,您存的是什么意思?”
钱妈妈一抖,赶紧辩解:“少爷,我都是为了您好,您如今身边不能没有通房丫头,若是有了子嗣更是大喜……”
“您是不知道我待令言的心思么?”
钱妈妈心虚地说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您这般是什么意思呢?”
钱妈妈仍旧十分委屈:“大小姐待您这般好,肯定也希望您身边有人伺候的,更何况往后若是您娶了大小姐,也是要纳妾的呀,大小姐若是不能容人,也会让您遭人耻笑,这些,想必大小姐都懂。”
陆吟朝冷笑一声,胳膊一拂,桌上的茶碗直接掉在地上碎了!
“我此生最恨故弄玄虚之人!钱妈妈,我尊您敬您,但我也希望您明白,令言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人。”
钱妈妈之所以这样做,不就是拿住了令言好性子,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原本以为陆吟朝不会怎么样,可钱妈妈万万没有想到,陆吟朝朝自己发了脾气。
眼看着就要放榜了,自己可不能直接回了乡下种地,她还等着沾沾陆吟朝的光。
“少爷,是,是我不好,往后再也不会了!”钱妈妈匆匆地拉着梨花儿出去了。
她一夜没有睡着,越想越难受,自己可是把陆吟朝从小带到大的人,就算陆吟朝将来娶了个高门贵女,也是要对自己十分尊重的,可赵令言如今还没进门呢,就能让少爷对自己这样,只能说这个小蹄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钱妈妈在心里念叨了令言好几日,梨花儿再也不敢靠近陆吟朝,令言着实打了几个喷嚏。
她瞧见陈旭杰捧着个纸袋子进来。
“言儿,我方才在街上遇到个卖蛋烘糕的,可香了,好些人在买,便带了一份回来给你吃。你快趁热吃!”
那纸袋子一打开,香味儿弥漫开来,令言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唇齿之间很快布满了香甜的味道。
她抬头一看,却瞧见陈旭杰正含笑看着自己。
“怎么了?”令言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