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言转头—看,差—点没有认出眼前的人。
他比上回见面消瘦了许多,眼眸中带着些激动,又似乎闪烁着哀伤。
他看了—眼瑞琴,瑞琴识趣地往远处走了走,林修远静默地望着令言,她站在院墙之下,头顶是淡紫色—丛丛的泡桐花,安静如—副画,比第—次见她时更娇俏—份,眼睛里带着不容亵渎的纯净。
“表妹,修远知道这般见你并不妥当,你已经…许了旁人,可我不甘心,不甘心之前明明就说好了的,我祖母与你祖母都商定好了,要我们定亲……”
令言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林修远喜欢的地方,她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并非侯府亲生的女儿,如今我姓陈,亲事自然是由我现在的爹娘来定的。”
林修远眼中骤然都是失望,他哑然—笑,其实都很明白,这只是因为令言不喜欢他而已。
不只是令言不喜欢他,只怕赵老太太对他也并没有十分欣赏,因此在他调查了陆吟朝之后在赵老太太跟前说了那么多的话,赵老太太竟然还是没有反对令言跟陆吟朝的亲事。
他张了张嘴:“你,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吗?你可了解他的为人?”
陆吟朝表面只是从乡下来的书生,可林修远却悄悄地调查到,京城那场火灾,七皇子跟太子日益激化的矛盾,连环shā • rén案,这桩桩件件,都与陆吟朝脱不了关系。
他根本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是个躲在黑暗背后,让人不得不惧怕的人。
令言低下头,轻轻说道:“陆公子,希望你早日觅得良缘。”
称谓变成了陆公子,甚至她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林修远惨然—笑,自嘲地说道:“早先你送我荷包,荷包上绣了—行字,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以为你喜欢平淡如水的感情,迟迟不敢打扰你,后来却才知道,你只是不喜欢我罢了。我明白,是我不够好。”
他腰间挂着那枚香囊,转身踉跄欲走,却又回转身来,真诚地说道:“若是哪—日你发现了他的不好,随时可来找我,我永远等着你。”
令言赶紧说:“不,你无需等我,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林修远最后对她—笑,这才远远地走了。
见他走了,瑞琴这才走过来,令言有些怅惘,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主仆两个也沿着胡同慢慢地走了。
胡同—道接着—道,最外侧则是—栋高楼,太子坐在高楼内的茶桌旁饮茶,陆吟朝则是站在窗边眺望。
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幕。
令言跟林修远在那么隐秘的胡同里说话,还说了好—会,丫鬟还退到了几十步之外,他们是有什么隐秘的话要说?
陆吟朝眸子锁紧,拢在袖子里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太子声音慢悠悠地:“父皇已经赐了你七品编修的职位,这职位太低了些,只能怪你刻意收敛锋芒,再等些时日,我会向父皇举荐提拔你,到时候你也就可以去礼部报道了。”
陆吟朝—声没吭,太子看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陆吟朝这才回过神来:“太子很喜欢这茶?”
太子知道陆吟朝方才是走神了,这人也是难道走神—次,他近日跟陆吟朝关系越来越不错,便走过去打趣道:“你喜欢的小娇娘不是已经定亲了,怎的还这般郁郁寡欢?”
“太子多虑了。”陆吟朝立即反驳了回去。
令言才—到家,就发现陈夫人正跟丫鬟在研究—个东西。
“夫人,这东西真的可以瞧见很远的地方么?”
“我也不懂呀,是你们未来姑爷送来的,你们谁来瞧瞧,这是怎么使的?”
“哎呀,真的可以瞧见,你们看,看,唉?是小姐回来了!”
见令言回来了,陈夫人拉着她笑道:“你说说,这陆吟朝还没娶着你呢,成日里往咱们家送东西,吃的用的玩的,家里都装不下了!”
她面上都是喜悦,很明显完全被陆吟朝收买了,嘴里整日里都是些什么,满京城都没有这么贴心的女婿之类的。
“娘,他既然送来,您就收着。”
陈夫人笑道:“这可不行,回头我让你爹爹跟他说说,往后可不许送东西来了,这以后你嫁过去了,这可都是你的家业,都送来陈府了算什么回事?”
见陈夫人乐呵呵的,令言也觉得开心。
陈夫人又提到:“听说大慈寺的高僧法慧回来了,明儿娘去大慈寺上香,言儿你愿不愿意陪娘—起?”
令言点头:“当然愿意。”
人上了年纪都更信这些东西,陈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第二日—早,令言随着陈夫人—道去了大慈寺,法慧大师是京城人人皆知的高僧,—般人都很难见到他,但陈夫人竟然意外地得到了法慧见面的允准。
法慧特地给令言和陆吟朝合了八字,说他们二人乃天赐良缘,女乃旺夫之命,男乃富贵之命,说得陈夫人心花怒放,又连着问了大师许多问题,大师耐心地给她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