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闭着眼,一动不动,令言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细微到几乎捕捉不到。
她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抖着手去找药,陆吟朝却上前拦住她:“不能乱吃药,这屋子里一股酒味儿。”
那酒味儿像是市井之徒身上惯常有的味道,只怕刚才这屋子里来了外男。
“言儿,给祖母催吐,只有让她吐出来,才能防止有人毒害了她。”
这时候,外头进来的丫鬟把于嬷嬷用冷水泼醒了,于嬷嬷哭着喊道:“大小姐!您救救老太太!”
于嬷嬷上前,跟令言一起想法子让老太太吐了一回,果然,吐出来许多黑色的东西。
大夫已经来了,瞧了瞧那黑色的东西,再用银针试了试,面色大惊:“这是至毒的东西!”
令言握紧双手:“祖母如何了?”
“老太太虽然是把毒药吐出来了,可方才已经吃进去一部分了,就算我能救她回来,只怕也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令言忍住泪意:“大夫,求您尽力救祖母!”
她守在老太太的卧房里,陆吟朝一边着人去把赵侯爷跟赵明坦赵明宽都喊回来,一边安慰她:“能保住命就算最好的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令言心中万分后悔,她就该守在祖母身边的,不该听祖母的不管这件事。
就算厚着脸皮也应该守着她,如果自己一直陪着她,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赵侯爷很快回来了,这件事他也非常震惊,令言止住泪意,缓缓地说道:“爹爹,下人说了,当时是一个丫鬟跟一个小厮以您的名义给祖母送东西,进去没多久就把屋子里里外外的小厮丫鬟都打晕了,于嬷嬷也被打晕了,所以祖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个,是令言在床边捡到的。”
她说着把手里的帕子拿出来,那是一块海棠粉的帕子,上头绣着荷花,府上的人几乎都知道,赵令和喜欢荷花,衣服和帕子上都绣着荷花,赵侯爷指着那帕子,嘴唇颤抖:“我什么时候派人送东西来了?!这事儿是,是和儿?!”
“是谁我不清楚,这件事爹爹打算如何处理?”
赵侯爷也很愤怒:“到底是谁!翻了天了!先是在寿宴上下毒,现在竟然还闯到内院里来了!若是被我查到,必定要她的命!”
他看着令言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老太太这里,我会派人把守,你新婚,还是先回去。”
令言瞧了瞧床上虚弱的祖母,坚定地说:“我不回去,祖母一日不醒来,我就一日不走。”
见她坚持,赵侯爷也无话可说,只得任由她守着老太太。
“那好,我派人去查这件事!”
赵明坦和赵明宽也都十分心疼祖母,跟着出去就说道:“爹爹,我们现下就去搜集证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两人调查了一圈,回来说道:“上下的小厮丫鬟都说,这几日和儿妹妹来过几次祖母的屋子,似乎……是要银子,祖母没有松口,最后和儿妹妹负气而走,但按理来说和儿妹妹不是那等恶毒之人,此事也许是被人利用了……”
赵侯爷手中攥着一张纸条,刚刚两个儿子出去找证据的时候他背后的墙上忽然刺过来一根断箭,箭羽上带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再查下去,屠你全府。”
这件事只怕比想象中更复杂,赵侯爷捏了捏手心,慢慢说道:“去胡家把令和接回来。”
然而赵明宽还没有出发呢,下人就来报了:“老爷不好了!玲姨娘死了!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吐血死了!”
赵侯爷心里发冷,几步去了玲姨娘的院子,果然发现玲姨娘倒在地上,嘴边都是鲜血,旁边的丫鬟吓得不轻。
这很明显是中毒了,他想到方才的纸条,心里大惊。
难道侯府被人盯上了?
朝中有许多恶势力,赵侯爷都是知道的,他一向小心翼翼地不去战队,不与那些人为伍,就是因为自己惹不起,可如今却还是惹上了。
若是真得再查下去只怕府上真的要被满门屠杀了,记得前年京城就有一位宋大仁满门都离奇死亡,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他咽了咽唾沫:“先莫要去接和儿了,你祖母今日或许只是积食了而已,我会请大夫再看看。”
赵明坦凡事放在心里,听到爹爹这样说,他心里差不多也懂了,但赵明宽却很激动:“爹!那是祖母!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您怎的还想不管?”
赵侯爷怒道:“你懂什么!”
他说完甩袖而去,赵明坦劝道:“二弟,你莫急躁,这件事我会想法子。”
祖母是一向疼爱他们的,此时祖母出了事情,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的。
虽然赵明坦劝了赵明宽几句,可赵明宽性子急切,还是直接朝胡家赶去了。
令言一夜都没有睡觉,一直守着祖母,大夫嘱咐了,要给老太太一个时辰喂一次清毒灵,尽力把体内的余毒清掉,这样才会有保住命的可能。
当然,那清毒灵也不是万能的,只是有可能保住老太太的命,并非是一定的。
令言谨小慎微地按照大夫的要求给祖母喂药,她只顾着照顾祖母,竟未发觉陆吟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时,身边带着个胡须花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