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的脸上还带着灰渍和血渍,眼底却灿若星辰,明亮温暖。她知他心中抱负,但毅然过来救她的善举还是在她心里留下浓重的一笔。从前她待他最多客套,如今倒多了些许真心。
萧毅唇角微勾,“若不来,只怕林和要伤心了。”停了下来,双目灼灼,“你曾数次救我,我定不忘。”
四目相对瞬间,萧毅转过身拍了拍后背,半蹲下身子,“你腿受伤了,我背你。”
林念盯着他的后背,犹豫片刻,抱住萧毅的脖子,整个人趴了上去。刚才吃的药现在有了反应,整个人昏昏沉沉趴在他的后背上,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陷入沉沉的睡意。
“别再以身犯险。”
萧毅嗓音沉沉开口。她只是一介大夫,治病救人是她的操守,但却不是罔顾自身安全前去救别人。况且她只是弱女子,没有功夫傍身,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答案并没有。
山路崎岖,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步伐坚定。山风吹起背上女子的长发,拂过他的脸庞。
萧毅忽然心生出岁月静好大抵不过如此的意境。
他将人轻轻托了托,嘴角勾起的笑意很快敛下。
岁月静好的日子何人不羡,荆棘之路谁又愿意前往?不过是命运使然,不得不前行。
萧毅背着林念来到了林子里的破落小屋,当年被追赶时他曾在此歇脚,本以为这小屋已经没了,不承想竟还在。
而此时,宇文寒早已等候多时。看了眼他背上的女子,宇文寒将怀里的药瓶放在他面前,“对她伤口有好处。”
萧毅没收,轻轻把人放下。
“你可知她是谁?”宇文寒突然岔开话题。
“她是谁我自会定夺,不必你宇文寒在这提醒。”萧毅斜睨了他一眼,“这世人千万,又有几人有你宇文寒义气?”
木屋不大,空间却变得狭小起来。
宇文寒知他话中的嘲讽,搭在剑上的手慢慢攥紧,“萧毅别做困兽之举。”
“困兽?你又怎知我不会成功?”萧毅面露难色,胸口升起怒意,久久无法消散。
宇文寒皱起眉头:“你打算还要多少人为你流血牺牲?你有考虑过钟离的安危吗?”
“冠冕堂皇的话果然还是你宇文家能说得出来!”萧毅厉声打断他的话,清隽的脸上笼罩着浓浓的怒意,眼底的阴翳浮出,“萧策的王位怎么来的,你我都清楚,我父王为何死的?我阿姐如何身首异处的?跟随我身后的五万禁军全部丧命,他们哪一个不无辜?”
宇文寒低眸:“只要你不再耿耿于怀,战乱将不会再起,你也能……”
宇文寒话未说完,却被萧毅厉声打断,“若当日你宇文家肯倾力相助,定然不会落到尸横遍野的结果,可惜你们宇文家统领禁军,明知萧策夺权却视若罔闻,如今你来劝说我放下,当真是可笑至极!”
林念睁开眼眸,一双眸子清凌凌的,看着宇文寒,嗤笑开口,“我杀你至亲之人,对外装作一副情深义重的嘴脸,不知宇文公子觉得如何?”吃力站起来,“当初新国君匆忙登基,究竟是因为什么,宇文公子岂会不知?自古忠孝两全,而你宇文家是愚忠更是假孝!”
宇文寒哑口无言。
当年的事,他父亲的确有难逃其咎的责任,可他也懂父亲的苦心。前有宋家前来说和,后有沈家威逼利诱,他们宇文家陷入两难,根本无法出手。他也曾问过父亲为何不放手一搏?父亲说不愿拿余下人的命去搏。
林念冷笑:“既然自己不能做到,又如何强求别人?我倒是不知宇文公子满嘴仁义道德,是把自己当圣人了?”
抬手,隐于袖中的匕首削下宇文寒鬓边须发,“方才一瞬间,不知宇文公子是何感觉?”
林念拉过萧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