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照离晃了晃神,让自己从游戏设定里赶紧走出来。
“他们去买水了。”邵睿诚说。
没多久,三个人提了一袋饮料走了回来。
董斯萱手里拿着一瓶苏打水,看包装就不怎么便宜,女人迈着碎步一路小跑到了梁言身边。
“梁总监喝点水吧,肯定口渴了!”董斯萱说完使劲拧了拧瓶盖儿,但是没拧开,笑的妩媚,递给了他。
梁言没接,客气道:“不用了,我刚喝过水。”
应照离皱皱眉,正回想着他什么时候喝过水,眼前多出一瓶牛奶,淡粉色瓶身矮矮圆圆的,显得像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
“牛奶静心的,刚玩完,舒缓一下情绪。”邵睿诚手指覆到瓶盖上,轻松拧开,抬胳膊递给她。
应照离确实有点口渴了,弯了弯柳叶眼,伸手拿过来,仰起细嫩的脖颈喝了几口,柔声道:“谢了。”
大家休整完,王文羽提议要不要一起拍一张合照,团建一次总要留些什么纪念。
他麻烦工作人员帮忙拍照,然后把手机给他。
八个人找了一个好看的地方当背景,王文羽主动让梁言站到中间。林归梦见势接着把应照离推到了他身边。
她也没矫情,就定定地站在那。
梁言刚往应照离身侧挪了一步,董斯萱靠到了他左边,但也没敢离得太近,两三步的距离。
工作人员喊拍照时,梁言勾起嘴角,单手插兜,身子往右一歪,相片就这么拍完了,然后传到了群里。
今日活动已经结束,大家简单吃了个饭,便各自回酒店里休息。
晚上,应照离洗完澡,躺床上准备睡觉,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她感觉自己深深地陷进了被子里,似乎有些无法呼吸。
她又做了那个梦。
夏天的风热烘烘的,扬起施工现场的土沙,小照离抱着应裕闻的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眯着眼憋好气,生怕呛一嘴尘土。
从施工处昏黄的工装灯下的水泥路穿过,来到了咯噔咯噔的土路,一盏路灯都没有,应照离只能听见轰隆隆的车鸣声,感受到耳边呼噜呼噜刮过的带着野地专属的土腥味。
行驶了一段后,灯光照到一户用栅栏围起来的人家。
在这片地里,孤零零的贮落着。
到了栅栏门前,摩托车还没停住,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狗吠,她被爸爸宽厚的臂膀抱下来,小姑娘看着扒着门叫的小黑狗,瘦瘦小小的身板打了个哆嗦,两只小手抓住最能给她安全感的裤腿。
应裕闻把车锁了,领着她推开了木栅栏门,里面是又黑又长的一段路,最头上是关着的蓝色铝铁门,她像个上战场打仗的小兵崽子,攥起右手的小拳头,如果小黑狗一跳,那就闭眼给它一拳!
小照离安安全全走到大门前,铁门被拉开了,一个面容黄黑的女人带着笑脸出现在她面前,女人眼角笑的出了几道纹,十分憨厚。
“嫂子啊!哥在家呢不?”应裕闻也笑着。
“在里屋呢!快进来快进来!这是照离吧?”女人招完手,低头看着小照离大声地说着。
应照离还没应声,强而有力地吼叫从她右侧传来,她就瞧见铁笼子里关了一只大藏獒,朝她露出恶狠狠的獠牙,嘴张的比她小脑袋还大,小姑娘眼睛瞪得提溜圆,吓得连忙抱住了应裕闻的大腿。
女人大吼着:“闭嘴!别叫唤了!揍你!”
好不容易进了里屋,屋里放着一张大床,被子没叠,皱皱巴巴地拧在一起。
灯泡从水泥顶上吊着,微微发颤,光倒是照的很亮。
女人招待着应裕闻和小照离坐到沙发上,拿出一套茶具,麻利地打开一包红茶,浸茶倒水。
应裕闻起身接过茶,劝道:“你别忙活了,就是路过来看看,早知道让你这么操心,俺就不停脚了不是!”
“谢谢婶婶。”应照离站直身子捧过茶杯,坐到沙发上,荡悠着两条小细腿。
“你这孩子,谢啥,拿这就当自己家!”女人看着应照离乐呵呵地笑着。
桌子上搁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玻璃茶壶,有些水渍溅到上面。
木制的矮长桌没有上漆,带着原有的木头纹理,还有被香烟烫焦的小黑坑,有只蚊子在旁边嗡嗡嗡嗡地飞着,扰的小姑娘左挠挠右抓抓。
她安安静静坐着,听着两个人在那唠家常,不一会,有些想上厕所。
应照离揪着应裕闻的衣角拽了一下,声音奶奶的:“爸爸,想上厕所。”
两人聊的正开心,他弯腰拍了拍小照离的背,说:“妮妮,你出去这个门,右拐就是。”
小姑娘站起身来,乖巧地点点头。
推开屋门走了出去,朝右一拐,借着昏暗的光往前走,隐约间,她听见吱嘎吱嘎磨刀石的声音混着咩咩羊叫,前面是个小门,从里面传来了一阵沙哑的咳嗽声。
应照离悄悄走过去,趴到门边,看见了十几只大绵羊,从蓝铁皮围起来的场地里转来转去,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男人,背部宽厚,手指粗还皲裂,他大喝一声,粗砺的喉咙里咳出一口浓痰,啐地吐到一边。
小身影又往前趴了趴,赫然看见一只羊被绳子分别绑住四只腿,白绒绒的还在挣扎,那一秒,男人提着刀站了起来,十分有力气地一把就抓起羊挂到了大铁钩子上。
小照离腿一软,捂着嘴巴转过身去,听到了极其悲惨凄厉地鸣叫声。
她被吓傻在那了。
脑海里全是绵羊要被杀的惨烈画面。
应照离捂住心脏那一块,听着背后接近死亡的嚎叫,眼神涣散,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受,就像一大垛棉花,收紧又炸裂,都是软塌塌的无力感。
羊叫的声音渐渐变小,然后消失,男人烦躁粗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tā • mā • de,今儿这天怎么这么热!”
……
应照离秀眉紧皱,蜷在被子里的身子不断发着抖,猛地睁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湿润润的,粘上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两只胳膊撑住,坐了起来,曲起膝盖,低头怀抱住,静静地发呆了会儿。
她本来已经好久不做这个噩梦了,可能是因为今天玩游戏时听到,下意识里又害怕了好久。
当时他们三个都没听出那是什么声音,应照离猜出来后,还被一顿夸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