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书是写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要挑个时间和离,然而……
江清雪看着忙前忙后的林远笙,颇有些说不出那句话。
林远笙虽现在不搭理她,但对她还是挺好的,给她把衣服也洗了房间也打扫了晚饭也做好了。
但是……
之前那一幕始终在江清雪面前绕圈,剧情对她们真的没有影响力吗?不然林远笙为什么会抱着吴惜玉?
还抱的这么紧!
书中他就喜欢吴惜玉,即便是嫁给了那个知县,心里也一直想着吴惜玉,甚至几次三番找了借口回来,都只为看吴惜玉一眼,多么痴情。
只是这一次有她加以阻挠,林远笙与吴惜玉根本没有那么多接触,可即使是这样,林远笙也不讨厌吴惜玉。
他不爱说话,却会主动请吴惜玉帮他把鸡崽送回家,他不喜欢麻烦,却为了跟吴惜玉一块儿,连魏姜都忍受了,带着她们俩一起来找她,他不顾她的再三叮嘱,仍旧对吴惜玉心怀好感。
那日宁府外躲在吴惜玉身后,前日又紧紧抱住吴惜玉!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能说明女主对男配的吸引力?
江清雪不去想别的原因,但凡有点苗头让她感觉不适的,全被她按在了林远笙身上。
她呀,就是不喜欢林远笙和吴惜玉在一起的样子,哪怕只是站在一起也不可以。
偏偏自己还没发觉,自顾自的认为是她为了脱离主线,不与原书剧情有任何牵扯,所以才丢弃林远笙,她觉得,是她害怕林远笙与吴惜玉的故事,害怕炮灰依旧是炮灰,背景板依旧是背景板,所以忙不迭逃窜。
两个妻夫,一个坐在院子右边做木雕,一个站在院子左边喂鸡,端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有林远笙知道,他的眼尾余光,总控制不住往后看,待看到妻主还坐在那时,心里既安心又气闷。
她凭什么不理人?
林远笙自己一人在家,想了许多,妻主好像是从那天把自己接回家后就开始不理他了,原因应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
然而一路上,发生的不过是那件事,他不慎抱了吴姑娘,却又因害怕,没有第一时间松开。
许是妻主在后面看见了,所以心里不高兴。
可,可不高兴就不能与他说吗?为什么要不理人,要是妻主与他说了,他定会好生道歉,求妻主不要生气的,可妻主直接就不理他了……
林远笙心里堵着一口气呢,想等妻主问他,这一等,便一晚上也没等到。
江清雪人比较没心没肺,纵然心里有点难受,可她一向坚信,不去想就不难受了。
所以她后来压根儿没再想这件事,一个人睡觉总是要习惯的,你看,新的一晚,她不就睡得很好吗?
第二日江清雪起来,难得睡了一个饱满的觉,她浑身都透着惬意,伸了伸懒腰下床穿好衣服,就想去吃早饭,结果一走出房门她愣住了,整个厨房可是动也没动,没人生火也没有吃食。
那林远笙呢?
江清雪走了几步去院子,哦,林远笙正搁那喂鸡呢。
修长白皙的手捻起一些谷子,均匀的撒下去,等小鸡来啄。
江清雪等了会儿,既没见人家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也没见人家有要做饭的意思,只得尴尬道:“我先去镇上了,你……一会儿记得吃饭。”
说完,她拿起昨日收拾好的包袱就走。
林远笙喂鸡的动作一顿,接着又动起来,只嘴角挂上一抹笑,嘲讽意味颇浓,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江清雪走的匆忙,除了那个装木雕的小包袱,旁的东西都没带。
主要是银子,银子也没带!
江清雪很绝望。
她本想到这就买俩包子吃吃的,然而现在,分文没有的人有什么配吃的呢?
眼看林远笙的态度,她估摸自己是回家也没饭吃的人,只好饿着肚子开摊。
幸好今日客人来得早,她刚开摊不久,就来了个客人,买了个五文钱的木雕。
江清雪赶忙攥着浑身上下仅有的五文钱,去换了两个肉包子,还剩下一文钱。
肉包子汁水充沛,百吃不厌。
旁边有人突然喊了她:“哎,你打算就在这卖一辈子木雕吗?”
江清雪思索了一下,自己大概就快跟林远笙和离了,卖一辈子木雕属实没必要。
于是回复:“当然不了,过几天我还打算去别的地方做做生意什么的。”
“做生意?做生意感情好啊,我也想做生意,要不我们……”
那女子对着她挤眉弄眼,分明想拉她合伙的意思。
江清雪可不想跟人合伙做生意,遂尴尬笑了笑,打着哈哈,“再说吧再说吧。”
等太阳往西边走点,她就收摊预备回家,减去吃饭的银子,今日还赚了三十文,挺不错了。
江清雪哼着小歌往家里赶,丝毫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啥。
妻主人不在,林远笙也不想开火,他没什么胃口,只想让自己忙起来,好不要那么难过。
于是他先将两人的鸡喂了,院子清扫了,衣服洗了,又去李叔家,把她们家的衣服也拿过来洗了,回来后便开始做大扫除,拿着一块布条忙上忙下,直将屋檐都擦的一尘不染。
再是进屋去叠被子,收拾床铺,两人今早起来把床睡的皱巴巴的。
结果没想到,收拾着收拾着,还翻出两件江清雪的脏衣服。
林远笙眉目冷淡的将衣服扔到地上,心中实在气不过,几乎要将这衣服当做真人了。
可不消片刻,他又舍不得,弯腰去把衣服捡起来,并抖抖衣上的灰尘。
然而……
许是他动作太大,衣服里轻飘飘的落下一张纸来。
林远笙黛眉轻憷,微微弯下腰去将纸张捡起,小心翻了个面儿,和离书三字就这么大剌剌映入林远笙眼帘,令人瞳孔骤然一缩。
他家有个妹妹读书,所以连带着他也认识几个字,这一篇和离书看下来,林远笙几乎要站立不住,不得已往后跌了几步,摔倒在床上。
“和离……妻主想跟我和离……”
林远笙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心里憋着一股劲儿的难受,眼眶刹那间便盈上水花,他知道自己有错,却不知道这个错这么严重,竟叫妻主想要和离?
门外开栅栏的声音传来,林远笙慌忙将那和离书又塞进衣服里,眼睛快速眨了两下,两滴泪便顺着和离书落进江清雪的衣襟。
林远笙心中难受的紧,却不得不装成没事人。
妻主还未与他提和离,万一,万一她不想和离呢?
江清雪从屋外进来,看见的就是林远笙默默整理东西的场景,院子里干净的跟什么似的,不得不说这女尊王朝的男人确实勤快。
“那个,我回来了。”
早上离开时的尴尬尤在眼前,江清雪挠了挠脖子,问的也很尴尬。
尴尬又疏离。
林远笙抬起一双眼睛快速看了江清雪一眼,立马低下头,小声道:“回来了啊。”
“哎,你眼睛怎么红了?”
虽林远笙低头低的很快,但江清雪眼神也很利索,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眼圈红红的,就跟……就跟哭过了似的。
林远笙抿了抿唇,攥着江清雪衣服的手骨节泛白。
“我无事,方才有风沙进了眼睛。”
“哦……。”
江清雪迟疑应声,心中想的却是,分明在屋里,又怎么会有风沙呢,但林远笙一口咬定,她也不好说什么。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两人都沉默着,屋里的位置被林远笙坐了,江清雪就坐去厨房,也不说话,没事干就抠抠裙子上的花纹。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多久,林远笙从屋里走出来,他轻轻咬住薄唇,忽而过去抓住江清雪的手,整个人蹲下,将自己靠在她膝盖上。
江清雪一惊,下意识想撒手,却被林远笙紧紧握着动弹不得。
“你,你怎么了?”
她问他。
林远笙往日红润的唇今日异常干燥,他一咬,就破出了新鲜血液。
“妻主可是在为前日的事不高兴?”
林远笙抬起微红眼眸问她。
江清雪犹豫了下,摇摇头。
也不能说是为那日生气,主要……她本来就想和离的。
一个是书中占有重要戏份的男二,一个是早死路人甲,这个路人甲曾经还促成过男二的黑化,她自觉她们不合适。
林远笙更难过,他身上悲伤的气息几乎要溢出来了。
“那日是我的错,我没站稳,才不小心碰到了吴姑娘,妻主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原是没站稳,可……便是没站稳,抱的也太久了。
江清雪摇摇头,口是心非道:“我没有生气,你不必太过苛责你自己,你本来就怕鹅,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屁个情有可原,她们相拥的时候,她真想把吴惜玉打死,但就是古代,也是法治社会,更何况魏姜背后有人,她可不敢碰吴惜玉。
“骗人!”
江清雪言不由衷,林远笙一眼就看出来了,红着眼睛控诉她。
江清雪又不说话,林远笙咬了咬唇,猩红的血液被他雪白的牙齿带进去,只吃到一股铁锈味。
“你分明不高兴了。”
林远笙又说了句,忽然,他低头,将自己靠进江清雪怀里,很委屈的说:“我答应妻主再也不见吴姑娘,再也不与吴姑娘说话了,妻主不要生气好不好,妻主,原谅我好不好?”
江清雪知道事情的起因,可林远笙不知道啊,在林远笙眼里,她便是因为吴惜玉不高兴的,也因为吴惜玉,她不搭理他了。
这让江清雪怎么说?她已经说过自己没有生气了,可对方偏要认定她生气,她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她原谅林远笙,然后继续与他相拥而眠,如正常妻夫般相处?
江清雪做不到,这不是骗人感情吗?
都要和离了最后还要再骗人家一波感情,她做不出这么禽兽的事。
“你先起来吧,我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