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鹅畏于雷神殿外的闪电银蛇,在距离神王的宫殿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阿波罗携塔尔塔罗斯一起前往雷神殿。
神座之上,神王宙斯已经调理好神体,不甚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好儿子。他的手搭在镂刻着精美花样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忽然听见神使来报:“尊敬的神王殿下,光明神殿下过来了!”
宙斯神色一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沉稳道:“让他进来!”
神使有些犹豫,宙斯吝啬地投过去一个不满意的眼神:“你该把光明神领进来了。”
神使迟疑道:“还有深渊神殿下……”
宙斯一听到塔尔塔罗斯的神职就觉得头痛,他从没见过像深渊神那样的神明,做事从来不按常理,不讲情面,说话又噎人,偏偏实力强得过分,让人又恨又怕。如果可以,他不愿再见到那位神明,体验神生的挫败,但他不敢不接待他,怕惹恼了他,又给自己招来祸端。
“请他们进来。”
宙斯这话说得颇有几分不情不愿,他刚一说完,就听足音渐近,两位男神踏进了他的宫殿。
根本不需要他去请,深渊神根本不是他拦得住的神。
宙斯深深认识到了他在塔尔塔罗斯面前的弱势,但他心里想着:这次的事和塔尔塔罗斯并无关系,虽然不清楚塔尔塔罗斯怎么会和阿波罗一起过来,但他惩戒自己胆大妄为的儿子,这件事就像微风吹拂大地一样理所当然,就算是原始神也没有权利插手。
心中稍定,宙斯端起神王的姿态,不卑不亢地问候道:“深渊神殿下,欢迎您再次来到奥林匹斯,整个神界都为您开放,愿您这一次能有一个全新的体验。”他尽量装出大度的模样,其实对于之前的不愉快还是耿耿于怀,话里不经意就带了刺。
塔尔塔罗斯却没听出来,还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好。”
他上次来,是为了恢复阿波罗的药田;上上次来,是为了归还深渊里的囚犯。
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是来给阿波罗撑腰的。
这确实是个全新的体验。
塔尔塔罗斯想着,看向他的任务对象,眼神中多了几分严肃。
宙斯一向很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此刻被塔尔塔罗斯盯着,却感到一阵恶寒。他忍住不适,忽略塔尔塔罗斯的表态,继续自己的话题:“只要您有需要,可以让众神做您的向导,带您领略神界的景致,但我还有一些家事要处理,不能亲自招待您。”
他说着,目光移向阿波罗,正欲发难,就听塔尔塔罗斯说:“没关系,我不是来看风景的。”
看不看风景无所谓,但请不要打断他发火!
宙斯只觉得满腔怒火梗在胸口,又不得不应付他:“那请问您想做什么?”
塔尔塔罗斯直言不讳:“我是来给阿波罗撑腰的。”
宙斯没料到会听见这样一个答案:“你要做什么?”
他太意外,连敬称都忘了。
塔尔塔罗斯也不计较,又重复一遍:“给阿波罗撑腰。”
宙斯怒极反笑,瞪一眼他的好儿子,又看向塔尔塔罗斯,言辞振振:“尊敬的深渊神,请您知晓,我是阿波罗的父神,我有管教儿子的权利。阿波罗擅闯大地女神盖亚的神示所,犯下滔天大罪,他需要我的教育,在这件事上,您不该插手!”
塔尔塔罗斯静静听完,摇了摇头:“我要插手。”
他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改变主意。
何况,他这是第一次给人撑腰,不许失败。
宙斯只觉得塔尔塔罗斯像是举着火把往他的心口戳,戳得他又烦闷又痛苦。他不敢冲塔尔塔罗斯发难,只能把脾气发泄在阿波罗身上:“阿波罗,我的好儿子!你最擅长辞令,不要让我知道你用什么花言巧语蒙蔽了深渊神,让他替你出头。你应该知道,你擅闯地母的神示所,理应受到惩罚,我让你去人间放牧,已经是从轻处理了,希望你尽快前往色萨利,不要再生出事端!”
宙斯有意在塔尔塔罗斯的面前展现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说话的时候刻意掺了些雷神之力,一字一句犹如惊雷响彻大地,砸在阿波罗的心间,企图砸碎阿波罗的坚持,让他服从于自己的支配。
阿波罗却巍然不动:“父神,您为什么不问问我闯入德尔斐神示所的原因?”
宙斯懒得听他辩解,独断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来那么多原因!”
阿波罗只当没听见,继续往下说:“我在德尔斐神示所里杀死了皮同,当初追杀母神,让我们母子三人受尽苦难的巨蟒皮同。”
他说的是“受尽苦难”,语气却与平常无异。
皮同的死带走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忿,他已经能够做到平静对待这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