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京都地界晴空万里;
这一日,
源氏门前门可罗雀。
跨过积淀着岁月源家门户,率先映入视野中的便是一列列身着黑色全甲的高大武士。
他们如钟、如松,
宛如没有生机的雕塑!
即便是通过头盔的缝隙向内窥探,也只能够看见令人心怵的幽幽黑暗。
而绘于漆黑胸甲上的笹龙胆代纹,是这支钢铁洪流唯一能够可以看见的色彩。
随风猎猎的旌旗上则分别绣有、、以及代纹·。
越过令人神魂震荡的钢铁洪流向内行进,随之到达了一座庭院。
与其说是庭院,不如将之成为点兵校场更为合适。
有一位位身着各色狩衣的阴阳师大人层级分明的跪坐其中。
狩衣的颜色由浅至深,
流露的气息亦由弱至强。
他们面朝门户方向闭目养神,感知着、等待着。
继续向源家深处走去,道路开始逐渐变得狭窄,有些石阶上还攀上了墨绿色青苔。
显然,这条狭窄的小路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走动。
终是在走过这绵长的幽幽小道后,视线得到了极大的拓展。
直接撞入眼帘的就是那用花岗岩高高堆砌起来的巨大祭坛!!
厚重的花岗岩在天光照耀下,折射出令人内里沉重的巨大压迫感,一道道无法循迹,无法描绘的繁杂符文绘于‘侧裙’,那攀登祭坛的分明石阶俨然就像是从凡尘登临天界的天梯!!
很难想象,在这沉淀着幽幽古色的巨大宅邸深处竟然还铸造着如此一个巨大的祭坛!!
带着厚重的情绪向前着祭坛的位置行进,无形的压力与清晰的肃杀开始交织。
压力来源于那座不知供奉是谁、通达何处的祭坛,肃杀则来源于横列在了开朗场地两侧的持刀武士。
与驻守在殿前的鬼兵部不同,
他们并没有身着将口鼻都覆盖于护具之下的全甲,完全就是一副浪客武士的装束,修长的大太刀别于腰际,苍劲的手掌轻按于刀柄处。
但相近的是那笔直如松的站姿与倾泻而下的生人勿进!!
左右各四,
虽区区八卒,却给予来人完全不输于此前钢铁洪流的恫吓感!
甚至可以说,
杀伐感还凌驾其上!!
匆匆越过这恪守在祭坛入口处的八卒继续向前,显于眼前的又是一位青年武士。
他的装束与此前八人相近,衣襟上亦绣有着诺大的笹龙胆纹。
与此前八人不同的是,别于其腰间的大太刀有三柄,且这家伙的气息相对收敛。
可,仅仅只是目光的惊鸿对撞,却瞬间有一种整个人都要被刀芒斩裂的恐怖错觉!!
不敢对视,
越过这最后一道一人可成军的防线继续向前数步,就几乎是抵达了祭坛前的石阶处。
顺着石阶向着祭坛上方轻轻一瞥,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身着白色的巫女服,跪坐在祭坛之上,稚嫩的双手揉着眼睛,似乎是在哭泣,不断开阖的嘴巴应该也是在诉说着什么。
可是,这一切的声音都无法别聆听。
因为有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在祭坛台面的边缘,在将那身着巫女服的小小只一同禁足在内的同时,亦将其中的声音完全封禁在其中。
视线收回,并顺势落在石阶的正前方,一位身着白色狩衣的白发青年正静坐在此。
按照道理来说,如此装束的人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毕竟,白色是纯粹的颜色,也是最孱弱的颜色,任何其它的颜料都能够将之侵蚀、改变。
因此,阴阳师用于判定层级的狩衣、符咒颜色都是从浅到深。
而且奇特的不只是其狩衣的颜色,于之身侧放置的也并不是符纸,而是一柄修长的利剑。
即便是隔着封缄刃身的剑鞘,也能够在这安宁的大环境下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这必然是一柄掠夺过无数生命的嗜血利刃!!
“家主,理应的献祭时间早就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能够如此安心静坐,还不开始献祭仪式?”
“我们不管在你的心中有什么别的想法,别的心思。”
“现在速速开启献祭仪式!”
“否则蛇神大人一旦发怒不再寻求源氏合作,不再赐予源氏一族凌驾于世人的力量,让源家跌落三大家族之首的位置,这样的罪责你担待不起!!”
老人厉声催促着,
声音有些沧桑,且虽然称呼着家主,但却没有多余的尊敬意思。
闻声,那静坐于祭坛前的白发青年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映衬进其眼帘的一位身着深色狩衣、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是族内的族老,亦算是源家老一辈推举出来的对话者。
“你是否应该在家主之后加上一句大人。”
看见来者,源赖光的眼睛里闪现过一抹不屑,脱口的回答也与前者提及的献祭无关。
顿时,对于如此自持身份的后辈,老人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了一抹愤愤的潮红!
“源赖光,我来是好心提醒你献祭的重要性!”
“此前,你任性地将献祭的间隔推长,已经让蛇神感到了不满,难道对此你还不自知吗!!”
他厉声控诉着,
甚至连家主这一称呼都不在后缀。
不知依仗的是背后那一群步入老年却不想要完全放权的老人,还是说这里是能够与蛇神沟通的地方!
“源赖井,”
“注意你的身份。”
对于老人突然的发疯,端坐于祭台前的白发青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怒,而是低沉着声音提醒着前者。
然而对于此般提醒源赖井却半点觉悟的意思。
“身份?”
“源赖光,不要忘了伱能够坐在家主之位是因为谁的扶持。”
“是我们!!”
“没有我们,你永远也无法坐上这个位置!”
他甚至加大了火候持续输出!
这一行径也是将源赖光给逗笑了。
“原来,我能够坐上这个位置都是因为你们的扶持。”
其意味深长的说道,眼里交错着戏谑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