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入夜深,寒风瑟瑟,小巷深处,淡淡的酒香飘出来,循着酒香深入小巷,三个灯笼悬挂在杆子上,随风飘动,一番写着大字“酒”的旗子似乎已经有些年代,已经褪色泛白。
安安静静,只有这一处有烛光,也有些暖意。
因为天气,小酒馆中没有客人,只有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年约二十几岁的女子收拾东西,正欲收摊回家,正收拾着,酒馆外忽然慢悠悠的飘落一片片的雪花。
女子停了下来,看着窗外的白雪,走到了栏杆前,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才到手心,雪花立刻融化成水。
抬起头,看这悠悠飘落下来的雪花,眼眸中多了几分的幽怨。
又是一年了。
九娘在栏杆前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倚靠着栏杆,若有若无的谈了一口气,有些晃神。
恭王已经被流放了八年,却依然是半点音信都不给她,如同那日知道他被流放,他让人来与她说,他们之间的姻缘就此作罢,他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八年前,恭王勾结倭寇,罪证确凿,皇帝下了圣旨,说念其战功,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王府中奴仆一概发卖,恭王流放塞外,不传召,永不得回金都。
九娘这才明白为什么恭王要把卖身契还给她,又让她回家,原来这都是不想拖累于她,之前有过传言,说恭王要娶她做正妃,可即便如此,恭王的事情,她没有受到半点的牵连,那时她才想明白,皇帝那次召见她,说的那一句话。
——不能动她。
她原想离开金都,去塞外找他,问清楚,可是她连金都都出不了,皇帝暗中下了命令,她除了金都外,哪也不能去。
恭王再也无交代,就这么的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金都城中。
她爹到底是没有再赌,但并非是他忍得住,而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在同一年,过完年之后,染上了重风寒,拖了半年,也走了,自此她真的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在四年前,陈伯也不在人世之后,从她手中接过了这家小酒馆,就靠着手艺来养活自己,想要开店就开,不想开店就在家中酿些酒来打发自己。
风大了些,打在九娘脸上,一下回了神。
露出苦笑,随即起身,吻了一壶酒,往小巷更深一点方向喊道:“霜姑娘,天冷了,进来喝一杯酒暖身吧。”
半响,从那暗处的小巷拐角中走出一个抱着剑,一身暗紫色衣服,长相平凡,面若冰霜的女子,大概与九娘差不多大的年纪。
“九娘,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霜姑娘的语气虽是冷冷淡淡,却有关心之意。
九娘淡淡一笑:“一会就回去……”话语顿了一下,笑意中多了抹淡淡的忧愁,“八年来,不曾想陪在我身旁的竟是你。”
恭王走了,却还是给她留下一个保护她的人,她真的是对他又爱又恨,既然都走了,为什么还要留一个人,让她无时无刻都忘不了他。
霜姑娘略微的敛眼,道:“这是我该做的。”
“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九娘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说着正要倒酒,霜姑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眯,敛声道:“有人来了。”
随即又退回了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