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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十颗糖(1 / 2)

法兰克福的酒店价格波动一直很大。

为了能够吸引旅行者,法兰克福的很多酒店都会选择在周末——周五、周六和周日晚上这三个时间段、以及节假日和八月份降低房间的价格。

不过,在主要交易会的时候,房间价格会骤然上涨到平时的3倍甚至4倍。

现在还好,景玉提前登陆网站查过,确认最近法兰克福没有大型的展览会和交易会。

在下周的话,有一个克里斯托弗节——这是个街头节日,会有色彩缤纷的同性恋大游|行。

景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洗过澡,就听到手机响了一下。

是克劳斯发来的短信。

克劳斯:「谢谢你的关心」

景玉:“嗯?”

她的记忆实在称不上多么优秀,尤其是今天晚上,她脑子里装满了大量的其他信息,比如说认识了一些新的经销商,又有一些曾经合作过的人想要约吃饭……

人的脑子是有限的,当景玉专注于这些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忽略掉其他。

想了好久,景玉也不确定自己今晚上有没有对克劳斯表现出“关心”。但以防万一,她仍旧谨慎、客气地回应。

景玉:「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句话可能并不怎么酷。

克劳斯:「明天晚上,你想要喝一杯吗?」

景玉:「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

景玉:「谢谢你」

婉拒了克劳斯的邀约,景玉重新坐起来,认真地将头发吹干,她太困了,甚至可以站着睡觉。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自从和克劳斯合约结束之后,景玉从来没有梦到过他。

但今晚是个意外,她倒头便睡,就像鸟儿落入水中,她一头陷入有着克劳斯的梦境之中。

梦里还是第一次冬猎的那天晚上,呼吸出的气体将车窗蒙上一层水雾,车窗是凉的,外面是深沉的、浓如墨的夜晚。景玉坐在克劳斯的腿上,她能够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痛苦的脸。

克劳斯用温和的声音使她放轻松,景玉记不清楚自己当时有没有掉眼泪,但她意识到这点,克劳斯能够从她的颤栗中感到愉悦——不,或者说,他在享受安慰她的这一过程。

颠倒的梦境延伸到现实中也是如出一辙的剧烈腹痛,景玉深夜中惊醒,才意识到,原来是生理期到了。

她打内线电话给前台,请工作人员上来更换床品。

每晚150欧的房费物有所值,工作人员在十分钟内就解决了景玉遇到的困境,还为她带来了一些生理用品。

景玉还要了一粒止疼片。

她的耐痛度并不高,除了克劳斯能够给予的疼痛外,她对其他的都敬谢不敏。

景玉在法兰克福又住了四天,她其实原本只订了三晚房间,只是赵先生最近没有时间谈论合同,将时间改到了下周。

景玉不得不给房东太太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最近不能回去,没有办法陪伴她去逛街。

房东太太表示理解,并祝她工作顺利。

生理期让景玉并不怎么想出门活动,偶尔乘车去勃肯海姆区品尝一些物美价廉、具备着异国风味的外卖小吃。

虽然很多大学都搬到了韦斯滕德,但直到现在,这里仍旧饱受法兰克福学生的喜爱。

或者乘坐由法兰克福公共交通公司运营的苹果酒专列,只要6欧,就能享受近70分钟的城市风景,这个有轨电车从动物园和Messe之间的美茵河两岸循环穿行,还能够品尝到列车上提供的苹果酒和椒盐脆饼。

偶尔会有人主动搭讪,不过景玉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而是微笑着拒绝。

欧美的审美相较而言比较多元化一些,景玉这种长相在有些人眼中看来并不算得上性、感,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非常的“hot”。

景玉不确定自己今后还要不要留在德国。

目前她也并不需要感情上的慰藉,因此也没有开展一段恋情的打算。

再次遇到克劳斯先生,是商会活动结束后的第五天。

景玉一直想拿下酒店订单的赵先生,他的儿子举办婚礼。不知道为什么,赵先生给景玉也送来了一张邀请函。

因为新娘是生长在德国的女孩,这场婚礼基本上也是按照德国的习俗来举办的。

算起来,这也是景玉到达德国之后,所参加的第一场当地人婚礼。

婚礼在位于马尔堡的一家尖顶教堂中举行,有着优雅的石刻雕像。主圣坛后面是令人惊叹的巨大哥特式彩色玻璃,阳光穿透,五彩缤纷的光芒落下,将石质的地板也映照出一片灿烂光辉。

按照这边的习俗,当新人并肩走入教堂的时候,站在两边的宾客要向新人抛洒米粒,预示着祝福。景玉也拿到了一小兜的米,摸了摸,忍不住轻轻叹一口气:“有点浪费。”

“算不上浪费,”一个男声从耳侧传来,男人用德语说,“在婚礼结束后,这些米会在清理后送去饲料厂。我们明白中国人重视食物,只是也希望能够按照我们的习俗来完整地完成婚礼。”

景玉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棕色头发,眼睛是很浓的绿色。

他自我介绍:“马克西姆,新娘的哥哥。”

景玉了然,她说:“”

“我知道您,”马克西姆笑起来,“克劳斯先生的辅助治疗者,等待白骑士拯救的落难公主。”

他说话的语调很慢,遣词造句也很怪。

听他在这时候提起克劳斯,景玉保持了高度警惕,她问:“谁告诉你的?”

“不不不,别这样紧张,”马克西姆笑了,他耸耸肩,终于介绍自己的职业,“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曾经为克劳斯先生服务过。我知道您的存在,不过也仅仅是’知道’。”

景玉直直地看着他:“马克西姆先生,作为心理医生,您应该知道,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最重要的职业道德。我如果是您,绝不会在这时候提起克劳斯先生。”

她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恼怒,并非因为自己,而是马克西姆这样轻易地将克劳斯先生的事情说出来。

即使景玉心里知道,即使她是克劳斯先生的“辅助治疗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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