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德国人都很喜欢用现金,但富贵如埃森集团唯一继承者的克劳斯先生,身上却没有一欧的硬币。
他站在这狭窄简陋的公寓中,目光从景玉脸上慢慢移到她的唇。
学业和兼职把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景玉的化妆技巧算不上多么高明。
口红边缘掉了些,因为方才的进食和饮水,唇角晕开一小块红色。
如何描述这点红呢?
像中国古代第一次见面的新婚妻子,不懂得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偷吃藏在被子中的花生红枣葵花籽,突然被抓包,看向自己夫婿时,脸颊瞬间涌起的一点嫣然。
景玉本人恍然不知。
她并不知道克劳斯将她形容成什么模样,她只看到克劳斯先生往前迈了一步。
警惕心乍起,景玉后退一步:“现在不给也行,但是你必须记住自己欠我一欧——”
克劳斯俯身,他的手触碰到景玉的脸颊。
他的手如此大,大到似乎能将她整个脸都包裹住。
景玉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掐着脸,她感觉到克劳斯手指的温度,这个拥有着金子般头发、森林般眼睛的男人,手指的温度如此暖。
暖的像冬日火。
克劳斯俯身,配合着她的身高低头。
这样近。
哪怕近视近300度,景玉仍旧清晰地看到他金色的、浓密的睫毛。
看不到他脸上的毛孔,他皮肤如此细腻。
他的眼睛是无法穿透的迷雾森林,不可触,不可散。
欧洲人常见的通病——皮肤早衰、体味、斑,在克劳斯身上全都找不到。
他的容貌如此完美,胜过米开朗基罗雕刻的神明,像传说中的神秘、无瑕疵的吸血鬼始祖。
美色过甚。
景玉短暂地被美貌眩晕,暂时性遗忘掉一秒钟的一欧元。
克劳斯的大拇指抚摸上她的唇,景玉闻到带起的淡淡苦艾香。
大拇指压在她唇角上,温热指腹擦过她的唇角,用的力道大了些,她感受到轻微的疼痛。
轻微。
不会比被一只蚂蚁叮咬更痛。
但指腹擦拭过的轻微火辣痛楚过去,是淡淡的酥麻。
景玉从他漂亮的绿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好像被困在这团迷雾森林中。
她说:“先生,协议还未生效,您这样的触碰有些不合适。”
克劳斯笑了。
他仔细地将景玉唇角的那点口红擦拭的干干净净,抽出旁侧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上沾染的一点红。
景玉说:“这包纸价格——”
克劳斯取出一张黄色的纸币,体贴地放在景玉手中:“不用找零。”
不知是不是错觉,景玉觉着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比刚才替她擦拭口红时还要帅。
往她手中放钱的姿态更让她心脏砰砰砰。
这个富有慷慨的绅士,为一杯水、一次触碰、一张纸巾付出了200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