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彩信,又是一张图片。
在绿光的照耀下,是一张发黄的纸,破旧得像是在土中腐化了几年。莫不语看到了纸的细节处时不禁毛骨悚然,这正是晋时刚取代简帛的染潢纸。
游戏设计得就像真的一样,莫不语此刻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中玩着游戏。
经辨认,这是一封朝廷给木兰的信。她皱着眉头仔细阅读信中的内容,大意是让花木兰带领十万大军北征,击退入侵中原的蛮人。根据历史知识,这“蛮人”应该就是匈奴了。
但光看这信,好像也看不出什么蹊跷,只看得出花木兰在朝廷地位挺高,且得皇帝的器重。
莫不语关掉了彩信,回到游戏界面。
【你决定拿起:卷轴金杯纸都不拿,直接袒露罪过】
一想到拔舌之痛,莫不语就觉得一阵冷汗。现在还是没头没脑的,要把这些物品一一看个遍再说。
她的舌头仍然隐隐作痛,像是中毒了一样,肿胀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游戏太邪门了。
莫不语这次选择了“B”。刚才看古楷体看得头痛,想换个东西看看。
这次彩信里的图片是一个精美的金杯。但奇怪的是,这金杯一点也不像中原之物,其上雕刻的花纹颇有西域风格。
上面一半少数民族的文字,一半中原楷体文字。
少数民族的文字莫不语固然不认得,但下面那一行字,她却立刻辨认出了:呼邪单于赐右骨都侯。
右骨都侯?莫不语愣了一下。有点熟悉,好像是匈奴人一个很高的官职。但具体这官职有多高,她再不记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花木兰”得到了匈奴单于的亲信。同时得到朝廷和匈奴的亲信?这可能吗?
莫不语难以置信地甩了甩头,这未必像自己想得那样。历史上的花木兰是那么的骁勇忠孝,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她咬了咬唇,再次返回游戏界面。
【你决定拿起:卷轴纸都不拿,直接袒露罪过】
莫不语又选择了“A”。
再打开彩信,看到一封精装的羊皮卷轴,里面用双语写了一封长信,字工工整整。
又是古汉语阅读,莫不语只觉得头昏脑胀,一度想要放弃。但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游戏一旦开始了就不能结束;若强行停止,恐怕会出现很恐怖的事情。
嘴里仍旧隐隐作痛,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放大图片,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这是“花木兰”呈给当时的呼邪单于的一封信。其中详细罗列了北魏当时北征的计划,并表明自己忠心效忠匈奴;若今后单于能够一统天下,希望能谋求个一官半职。
读完后,莫不语心中大惊。真是卖国贼子?
她心中颤抖点开了最后一个选项。
那是一篇祭文,题目叫《祭萍》。她立刻想起,给自己打电话的曾自称叫“萍儿”。在这篇文章中,“花木兰”好像已处晚年时期,诉说了自己年轻时卖国,后贪图荣华富贵留在北边匈奴部落当右骨都侯的经历,还娶了单于的女儿。
但在临死前,“花木兰”深受良心折磨,怎么也放不下远在南边的妻子。原来,当年他临走时给妻子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必痛击敌军并斩下单于的头南归。妻子便一直等着他。后来,他卖国求荣定居匈奴后,娶了新老婆,就将妻子抛之脑后,哪还曾想要告知妻子?
萍儿只到道他战死沙场,在南方守寡了一辈子。
看到这一切,莫不语只觉得气得牙痒痒。都叫“花木兰”,怎游戏中这个“花木兰”竟是这么个卑鄙小人!满口谎言,骗了朝廷骗妻子,拔掉一百根舌头都不为过。
莫不语颤抖地关掉彩信的图片,手机铃声立刻又响了。又是那个未知的号码。
这次,电话对面的女子的声音十分沙哑,好像刚哭泣过一般。
“君,君可知错了吗?”
莫不语心里一阵,只觉得愧疚得脸在发烧。说来也怪,明明自己又不是那个反贼的“花木兰”,为何要替他羞愧?
她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辣喉,并打下了一行字。
——昔日我骗你北征,实则卖国求荣。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叹气。
那气声流入莫不语的耳朵,让她不禁一阵哆嗦。
“把舌头拔了去,也算赎罪了吧!愿你我今后永不相见,永不做夫妻!”
说罢,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刀锋与液体流出的声音。
莫不语只觉得脑袋一晕,眼前浮现出了那女子拿剑割喉自杀的场景。眼珠向上翻,两颊青紫,鲜红的液体从烂掉的脖子中喷涌而出。
手机上的游戏画面一闪,背景变成了白色,字体变成了黑色。
【你已通过地狱的负1层。】
然后,游戏自动就自动关闭了。
关闭后,莫不语只觉得头晕目眩。窗外好像是高楼大厦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又好像是夜明珠的灯光。舌根仍隐隐作痛,她差点已分不清游戏与现实。
体力已经耗尽,莫不语再也支撑不住,倒头便睡在了床上。
再次睁眼时,只见巫盛柔正在身旁关切地盯着自己。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舌头,发现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到了那熟悉的浅蓝色被子上。太阳怎么都到头顶了?
“我睡了多久?”莫不语突然惊起。
巫盛柔看了看身后桌子上的闹钟:“现在是十一点。昨天你打完游戏后可能太累了,倒头就睡。”
莫不语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刚玩过那地狱游戏的第一关。当时玩得太过忘我,甚至都忘了巫盛柔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打到了几点?”
“三点多。”
竟然过去了三个小时?莫不语感到不可思议。果然全神贯注的时候,时间不经意间就溜走了。
莫不语看着巫盛柔仍然精神焕发的面容,感到十分古怪。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