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李月梅更是气死了,她一把推开刘樱花,指着顾晓丽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晓丽重复:“你这是被打了?”
“你——”李月梅顺手拿起靠在墙根处的笤帚,几个步子走到顾晓丽面前,话也懒得说了,举起笤帚就要打。
之前她也曾这样教训过顾晓丽,把她打的一直求饶。反正老四两口子也没拦着,她打得一点都不心疼。
不但不心疼,还挺畅快。
李月梅一个用力,手里的笤帚落了下来,她是对着顾晓丽背打的,本来想打她脸,但想到十六那天她得嫁人,为了晓春的工作她忍了。
笤帚在距离顾晓丽一寸时,被死死攥着。
她直视着李月梅,冷声说:“你凭什么打我?”
李月梅没想到她力气还挺大,用力抽了抽,还没抽出来,瞪眼说:“松手。”
顾晓丽:“不松。”
李月梅:“臭丫头,你松手!”
顾晓丽用力扯了一把,“行,这可是你让我松的。”
李月梅正绷着劲,背挺得笔直,这个姿势要是摔倒了,肯定很疼。
顾晓丽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松了手。
李月梅身子毫无预警地向后倒去,接着重重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砸起一地的尘土。
顾晓丽没忍住笑了一下。
李月梅躺在地上,“你、你竟敢这么对我?”
说着,坐起,在地上哭起来,边哭边拍打着腿,“顾晓丽你个小杂种,连我都给打。”
“打人了,小辈打长辈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我不活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哭声很大,招来了不好看好戏的人,有人隔着墙头笑着说:“行了,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李月梅脱下一只鞋子朝那人扔过去,随后对呆愣的刘樱花说:“愣着干什么?还不替我去捡鞋。”
刘樱花反应过来,小跑着把鞋捡回来,“大嫂,给。”
李月梅没好气接过,正要训斥顾晓丽,王菊花匆匆走来,“大嫂,娘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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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李月梅指着自己的脸说,“这是晓丽挠的。”
接着她拉起袖子,“还有这,也是她弄得。”
“这也是。”她把裤腿拉高,“长这么大,还没哪个小辈敢这么对我,呜呜,今天我算是没脸见人了。”
边说边哭,看样子比窦娥还冤。
顾老太太看看她,看看顾晓丽,“怎么回事?”
顾晓丽不喜欢解释,只说了一句:“不关我事。”
“怎么不关你事!”李月梅说,“就是你这个小杂种……”
她后面的话对视上顾老太太的眼神又给吞了回去,“娘,这事就是她做的!”
顾老太太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行了,都给我闭嘴。”
她对着顾晓丽说:“你要是还想在家里呆几天,就给我安安生生的。”
转头又对刘樱花说:“带晓丽回去,再惹事,我找你算账。”
刘樱花哆哆嗦嗦把顾晓丽带走。
顾老太太这才放轻了声音,“老大家的,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晓春的工作还要靠孙家吗?”
“我……”
“你真要把她打坏了,到时候孙家不要人,晓春的工作怎么办?”
“娘……”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
“那我的鸡怎么办?”
“等晓丽嫁了,晓春工作安排好了,还差你那几只鸡?”
李月梅心里窝着火,但对视上婆婆凌厉的眼神后,便把那些骂骂咧咧的话咽了回去。
也对,晓春的工作要紧,这笔账,她以后一定会跟那个小杂种算。
李月梅拿起茶缸子,起身倒了杯热水,“娘,晓春工作这事还得您老操持着,等他工作了,让他给您买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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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刘樱花扯着顾晓丽的胳膊进了门,二话不说,扬手就要打她,被她一手拦下。
顾晓丽就从来没见过哪个母亲对女儿这样,“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刘樱花哆嗦着嘴唇说,“打你,打你这个惹事精。”
刚才在老太太那她差点没吓死,怕老太太生气,也怕因为这事顾兴中把她赶出去。
别看顾兴中是个闷葫芦,狠的时候是真狠。打她的时候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她娘家现在没人了,要是真被赶出去,活都活不成。
也不知道刘樱花今天力气怎么这么大,一次不行,用力抽出手,想来第二次。
顾晓丽再次攥住她的胳膊,呵斥道:“够了!”
刘樱花被她吼得一愣,满脸不可置信道:“你、你竟敢吼我?”
“怎么?你能打我?我不能吼你?”顾晓丽一把甩开刘樱花的手,“不要再有下一次。”
她说话时,眼神很冷,能把人冻死。
刘樱花呆愣地站在那,好久后,才动了一下,她突然看不懂了,看不懂怎么顾晓丽投了次河,成了这个样子了。
莫不是……
疯了吧??
刘樱花心里咯噔一下,要她真疯了,那孙家会不会退亲??
彩礼?
彩礼怎么办?
刘樱花想确认什么,被顾晓丽一个眼神怼回来,转身,顾晓丽进了屋,躺床上时,木板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拉过被子,盖住头。
刘樱花凝视了她片刻,以为她睡着了,抿抿唇,出了屋。
顾晓丽当然没睡着,她琢磨着要加快和宋进的亲事了,现在是74年,还有三年就能恢复高考,这之前,她一定要先做些什么。
她想的正出神时,门被撞开,“顾晓丽在哪?顾晓丽你给我出来!”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急头白脸进了她房间,一把掀开她的被子,“顾晓丽,你装死啊。”
顾晓丽抬眸看向来人,这人她认识,顾家的长孙,李月梅的大儿子,顾晓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