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壶梧桐阁外,生了一棵低矮柳树。
这柳树,满枝条的疙瘩,当然也是丑陋不堪。
兰枢站在低矮柳树前,回想起昨晚与昭梧掌门颠鸾倒凤,无端失去贞洁,心底愧疚不已,愈发觉得自己配不上殿下。
“殿下,来世再续前缘。”兰枢决定自缢,眼眶湿润。
来世再续什么前缘?兰枢从未奢望过,只哀求做采薇的仆人。他心思单纯,没有所谓的傲骨,不觉得这份爱慕忒卑微。
“如果兰枢不害怕采薇嫂嫂伤心,就尽管自缢。贞洁算什么,凡界那些守着贞洁牌坊的寡妇,最最见不得恩爱夫妻,表面自命清高,背地刻薄毒舌,连邪灵都不收,你我还瞧得少么。”云阙冷笑道。
幸好,他及时赶到,将兰枢借出来而不归还,可是大罪过。
“云阙,倘若你被别的野花夺去清白,你不会觉得自己肮脏吗?”兰枢傻傻地问道,眸光黯淡。
云阙听后,被呛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六界玩笑,老子倘若被别的野花夺去清白,那肯定是千古奇冤,必定要怼天怼地,整个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的惨况。哦不,三年太短,三千年、甚至三万年,才对得起自己所蒙受的委屈。
“果然,我应该自缢。”兰枢叹道。
语罢,云阙终于回过神,急忙张开双臂而拦住。
“兰枢,你不能自缢!你若是自缢,采薇嫂嫂怎么办,同妖王哥哥闹别扭,继而固执地守着魔界,孤独一生。”云阙威胁道。
果然,搬出采薇奏效,兰枢瘫坐在地,眉头紧锁。
“其实,你同昭梧露水情缘,也是一桩美事,至少终于开窍了。采薇嫂嫂听说后必定大喜,或许妖王哥哥从此不为难你了,省得你夹在采薇嫂嫂与妖王哥哥之间,手足无措,只能自责。”云阙说起混账话来一套接一套,不怕被三千罚抄《诗经》三百篇。
哎,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不过,他云阙没有瞧出半点无邪,只有野合。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嘿嘿,他与三千许久没有野合。
这般思念,他顾不上兰枢,哼起下流小调,掐了追踪诀,循着素心梅香,去寻三千,这一寻就到了五色泉。
五色泉上鸳鸯戏水,也是不错的主意。
云阙想入非非,猝不及防地被三千掐了臂弯,那吃疼声还没喊出来,就尝到唇瓣的香甜滋味,惊喜万分。
三千果然是一条老实厚道的小龙女,学不会话本子里的女主的矫情做作。这样的三千,他要宠爱一辈子。
可惜,下一刻,云阙就被揪耳朵,桃花眼儿水汪汪。
原来,三千使劲地递眼色,令他瞧一瞧五色泉上的光景。
卧槽,五色泉上的野鸳鸯真多!这雄鸳鸯,瞧着眼生,大概是无名仙人。但是,那雌鸳鸯,娴静时如娇花照水,正是涵虚仙子。
苏苏说得没错,多情是方壶的传统。
但是,云阙唯恐教坏了三千,连忙捂住三千的葡萄眼。
半炷香后,野鸳鸯终于停歇。云阙拽着三千,腾起紫色祥云,返回梧桐阁,思量着要替三千仔细洗一洗眼睛。
倘若三千被别的野草夺去清白,他恨不得掐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