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本就是图个开心,原也不指望那小锤子能写出什么好字来,比起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儿,他们显然对干净整洁、唇红齿白的段行玙更有兴趣,自然乐意。
段行玙举起酒杯晃了晃,嘴角依旧噙着笑,“那我要是写得好当如何?”
钱名世看着他,目光灼灼,“你想如何?”
段行玙答:“很简单,放过这小孩儿,并且以后都不再买他。”
他这话一出,小锤子的哥哥就不乐意了,“你是谁?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段行玙并未理他,男子还想说话,便被钱名世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钱名世答应得爽快,又问他,“要是作得不好,又当如何?”
段行玙思考了一下,没待他回答,钱名世就替他给出了答案,“如果写得不好,公子坐下来陪钱某喝一杯就成。”
“随便吧。”喝酒什么的他倒不介意,只不过他还是有点紧张,“书法小天才”这个称号是同学们开玩笑的,其实他只是因为以前字太丑了,被老爸按着闲来无事就练字。
若是寻常人如此说话,眼前的男子怕是不肯买账,然而段行玙的容貌实在让人难以对他生气。
这个世界总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格外宽容一些,在很多情况下这话不假。
那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不知公子是哪家的?怎的从前从未见过?”
陆洺昭见此也站到了段行玙身边,看清了坐着的男子,脸色顿时有些嫌恶,开口却礼貌至极,“钱公子,这是我表弟,段侯府二公子段行玙,刚回京城,钱公子自然未曾见过。”
钱名世的视线现在段行玙身上流连,含笑道:“原来如此。”
陆洺昭又看向方才出言侮辱段行玙的尖嘴猴腮的男子,上前一把把那人扯了起来,抓住那人的手,用了几分力气,那男子瞬间变了脸色,“道歉。”
“啊啊啊啊……疼……疼……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诶,表哥,算了算了。”段行玙制止了他,看了看周围坐着的人,“现在就写吧,我随便写了啊?”
段行玙本想蒙混过关,不料那些个公子哥也是精的,“那可不行,自然是要让钱公子指定字,这位公子当场作出来才算数。”
段行玙眉毛一挑,还怕他专挑自己写得好的字写不成?“行。”
钱名世理了理衣裳,站了起来,一脸将人踹到段行玙跟前,“丢脸,跟段二公子道歉。”
“段二公子,饶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段行玙随意敷衍了几句,便等着那钱名世给他出题。
钱名世出题:花好月圆。
对于段行玙来说,书法不过是提笔就来的事,只不过钱名世用的墨实在不怎么好。
他蹙了下眉,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挥笔。
他写字时,没有一个人先开口,段行旭和陆铭昭面面相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并未看过段行玙写字,也从未看过这样的字体。
钱名世看向桌边坐着的一个浑身书卷气的男子,“陈观,你觉得怎样?”
陈观的赞赏溢于言表,“好,这种字体结构不好把握,想来段二公子苦练多年。”
钱名世眼中兴意更盛,“段二公子果然写得不错,再来一题?”
段行玙本以为自己会手生,写了一张倒有了点信心,眼下也不好不应下,“可以,如果下一题钱公子觉得我写得还行,那便把珠子给这小孩儿,可好?”
一颗珠子而已,钱名世自然不在意,况且他听闻这段二公子贪玩得很,不学无术,想来方才只是侥幸。
钱名世想了一下,盯着段行玙的脸看,“那便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1]
段行玙拿笔的手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僵硬着,忽略了他油腻的眼神。
他很快写下。
“好!”陈观不住赞叹,“段公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的书法天赋,真真是不可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