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珺这语气十分不客气,也是因为在气头上。
毕竟被人喊着当众起舞,实在是令她不爽。
宋幼珺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跟姜沂川坦白实情,就目前这情况来看,每日两个馒头一碗汤水,她只怕性命不保。
这场宴席剩下的时间里,姜沂川都极其沉默,若非叔父问他一两句,其他都是在沉思状态,时不时看一眼身旁坐着的宋幼珺。
待众人酒醉而散,宋幼珺起身的时候由于坐得太久,双脚有些麻,险些没站稳。
姜沂川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听得她发上银钗发出叮咚声响,他垂眸望去,思绪好似一下回到几年前。
宋幼珺下意识转头看他,眉间红痣若隐若现,衬得眉眼如画。
两人对视了片刻,姜沂川喉头轻动,眼中似藏着千言万语道不出,若是可以,他想对面前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姑娘说句:好久不见,我的岁岁公主。
几年前艳阳之下,身戴金铃的她站在高高的祭天台上,在南珑朝臣与百姓的顶礼朝拜之下挥袖起舞,阳光在她的身上折射,晃眼至极。
姜沂川现在还记得,当时的风又暖又轻,卷着金铃清脆的声音传了好远好远,他站在南珑百姓之中,与所有人一样眺望祭天台,看她犹如神女下凡,随风轻舞。
那舞姿,不管过多少个日夜,他都记得清楚。
正在姜沂川出神时,宋幼珺说道,“你在占我便宜?”
他瞬间回神,见她已经站稳,便松开了双手,“我见你方才没站稳。”
宋幼珺轻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往你身上歪咯?”
姜沂川轻轻摇头。
见他这反应,宋幼珺反而觉得奇怪了,怎么这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会儿好像个被欺负的受气包似的?
但周围人正陆续往外走,她也没时间多想,跟着人下了三楼,见姜沂川与旁人告别,就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候着。
也不知道姜沂川会怎么安排她回去,不过关于膳食的事她必须要跟姜沂川谈谈,真这么吃下去,她真的吃不消。
忽而听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她绕过人群走到窗边,就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风变得凉爽,扑面吹来。
宋幼珺是不喜欢下雨天的,因为天生带病的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室内,偶尔治疗效果见好能够出去走走时,碰上下雨天才真是让人失望,所以这种情绪导致她一直不喜欢雨天。
她皱了皱眉,想着等会回去估计又要淋雨了。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姜沂川,心道糟了,万一这人找不到他自己先走了怎么办。
于是慌张的转头,想去寻找他,结果转身就看见姜沂川站在身后不远处,他敛着气息,让人不易察觉。
宋幼珺当即松了一口气,虽说之前有点小情绪,但她总归不会一直跟姜沂川生气的,便笑着指了指窗外,说,“快看,下雨了。”
姜沂川抬步走过来,立在她身边,黑色的眸子看向窗外,轻声回应,“嗯,下雨了,北昭要降温了。”
之前就听姜沂川说过,北昭的冬天非常寒冷,能看见鹅毛大雪。
宋幼珺隐隐有些期待,“是不是冬日要来了。”
十月一到,温度就开始骤降,北昭的秋天是很短暂的,到时候宋幼珺就能看见大雪了,如今的她已经不惧寒冷,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能捏着雪球打雪仗了。
姜沂川嗯了一声,忽而伸手捏住了她的手指,指尖的凉意触碰到他的掌心,传来暖暖的触感。
宋幼珺抽了一下手,没挣开,便说道,“干嘛,耍流氓是不?”
姜沂川却说,“穿着单薄了。”
这一下好像猛然回到了姜沂川还在南珑的时候,那时候他说的最多的话,大概就是说宋幼珺衣着单薄,因为她的手总是冷冰冰的,聚不了温度,就连手掌心也没什么暖意,于是姜沂川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多穿些衣裳。”
宋幼珺顿时不爽了,这男人咋回事,白天还是凉馒头一汤水,晚上就捏着她的手说穿少了?
难不成被她方才的舞姿迷住了?
先前不是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宋岁岁吗?现在倒好,直接就捏手手了是吗?还是说他是在故意做戏,给谁下套呢?
她用力挣脱了姜沂川的手,冲道,“关你什么事?”
语气如此凶,让姜沂川眉眼怔愣了一瞬,而后缓声道,“当心着凉。”
“我就喜欢着凉,我不流大鼻涕我浑身难受。”宋幼珺存心找茬,两手扇着风,“我还觉得太热了呢,我等会再脱一件。”
姜沂川眸中浮上若隐若现的笑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走了,回府。”
宋幼珺被他拉着出了酒楼,门口停着昭王府的马车,看起来十分宽敞,随从守在门边,高举着伞,一见到他便匆匆迎上来给他撑伞。
姜沂川将伞接到自己手中,撑在宋幼珺的头顶,带着她走向马车。
本以为他会像昨日那样随意找随从打发送她回府,却没想到这次直接带上了他的专座马车,宋幼珺心里再度泛起酸水。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带别的女人上马车了吗?
虽然这个女人的里子已经变成了她,但对姜沂川来说也只是个跟她相似的人而已,这就往马车上带?
她臭着脸上了马车,就见马车中布置得相当奢华,光滑柔软的皮毛垫在座位上,靠着的棉垫也是用极其精致的绣样,这些东西与宋幼珺以前的马车相似度极高。
她以前坐过姜沂川的马车,基本上是光秃秃的,车中会挂着小香炉,其他倒没什么了,没想到回了北昭之后他一改往日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