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游跑河水是支流就越多,河道果然变窄了不少,地势稍微平缓了些后,衣裳漂流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挂在河边的断枝上。
宋幼珺也停下脚步,左看看右看看,没招了。
这附近也没什么掉落的长棍,没有工具能够把衣服捞上来,只能下河蹚水。
好在此处河流已经不深,衣服又挂在河边,虽然有点危险,但行动时小心点,也不算是难事。
她蹲身,正将裤腿挽高时,突然有人走到了她旁边。
宋幼珺余光看见,忙抬头起身,就见是一个不高不矮,皮肤黝黑的男子。
他瞧起来二十六七的模样,背微微佝偻着,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完全是一条缝,目光黏在宋幼珺的脸上仔仔细细的看着。
宋幼珺一下就有些反感,她太明白这种眼神了。于是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姑娘,你可是有什么难事?”男子往前了一步,想装出亲和的模样,但掩不住眼睛里的贪婪。
宋幼珺嫌恶的皱起眉头,一点不跟人客气,“与你何干?”
男子却毫不在意,嘿嘿笑道,“咱汾村里都是热心肠的人,断是看不得你这般美人被事所困,你说出来,我帮帮你。”
宋幼珺撇他一眼,“你还是先帮帮你自己吧,寻常人的眼睛哪有你这般小的,去看看别是得了什么眼病,免得日后瞎了眼。”
男子像是没想到她突然人身攻击,当即愣了一下,“我这眼睛天生这样,不是病。”
宋幼珺摇摇头叹道,“斜眼歪鼻的,着实太过丑陋了。”
男子听后怒了,把胸膛拍的邦邦响,“堂堂男儿何以在乎容貌,我王家几十亩良田,房屋数间,我堂舅还在城里……”
正在男子如数家珍的报着家门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宋幼珺一转头,就看见姜沂川神情淡漠的站在不远处。
他袖子裤腿高挽,光着脚走来,脚踝以下全是淤泥,手里还提着一柄弯刀。
“你怎么在这?”宋幼珺很惊喜。
姜沂川没有回答,走到她旁边,目光冷淡的看着那男子。
两人的距离隔了四五步,男子身量本就不高,加上背佝偻着,与姜沂川的对比一下就出来了,他微微抬头,对姜沂川笑得好像是老朋友,“好兄弟,你可真有福气啊,娶了个这么美的媳妇儿。”
姜沂川明显不爱听这话,不知道是介意别人误会宋幼珺和他的关系,还是讨厌这男子的一脸下作,他皱眉,露出厌恶的神色。
宋幼珺见他表情不好,恐遭迁怒,于是扬声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弟弟!再胡言乱语仔细你那张破嘴!”
她扬起拳头,凶巴巴的威胁,“我让我弟弟揍死你!”
姜沂川低头瞥她一眼。
那男子却并没被吓到,一听两人不是夫妻,就更开心了,“原来是这样啊,我住在村东,村长是我爹,你们姐弟二人来到汾村就是我们客人,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村长的儿子?”宋幼珺疑惑道。
“不错,我名王济。”男子见她好似感兴趣,忙把自己的条件报出,“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读过两年书识得千字,家中只有我一子,小美人你不管先前有何遭遇,来了汾村便自有人庇护,外人寻不了你的麻烦。”
宋幼珺这下想起来了
王济这个人她有印象,原书中他垂涎施莞的美色多次上门提亲未果,最后从村外找了几个野匪把施莞的爹娘杀了,想把人据为己有,也正是因此施莞逃出了汾村想去京城官府击鼓鸣冤,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姜沂川。
完全是个心眼坏透的炮灰,最后被姜沂川收拾惨了。
宋幼珺想到自己出现在汾村已是意料之外的事,打乱了很多原书剧情,现在又被王济盯上,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处理了这个王济。
虽然可能会影响到施莞后面与姜沂川相遇及后续发展,不过那些也不算重要。
宋幼珺想着,便扬起一个微笑,“原来是这样啊王大哥,那我就放心了。”
村里人自是不知他们流落到村中的是为什么,只以为是家中遭了变故躲到山上的村里避难,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会在村里停留一段时间。
这一句王大哥和一个笑容就把王济迷得七荤八素,生长在村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国色天香,当下人就飘了起来,“都是应该的,改日我带你去村边看看,山上的风景好着呢。”
他见旁边的姜沂川脸色阴沉,也不好多说,先与宋幼珺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了。
宋幼珺心中自有盘算,想着如何才能收拾这个王济,思索间听见姜沂川问道,“那是什么?”
抬头一看,就见姜沂川的目光落在河边断枝挂着的衣袍上,脸上带着疑惑,“你方才在追那个?”
宋幼珺轻咳了一声,心虚道,“这是你的衣裳,我洗的时候没拿稳,被水冲走了。”
姜沂川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说道,“不要了。”
他转身要离开,宋幼珺连忙说,“你的短衫被我洗破了个洞,不能穿了……”
姜沂川停下脚步,停顿片刻,继而便转身,沿着河岸的斜坡往下,走到断枝旁长手一伸,用弯刀将衣裳勾了上来,拧尽了水才走到路中。
他冷漠道,“日后你别碰我的衣裳。”
“那可不行啊。”宋幼珺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好,颇是不好意思,“毕竟你也是我弟弟,总不能你的衣裳让别人洗。”
“我自己会洗。”姜沂川站到她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眸色深得如化不开的浓墨,低声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婧安公主。”
宋幼珺不知怎的,却不怎么怕他,笑嘻嘻的从他手里抢过衣服,说道,“我当然没忘,不过下山之前我们的身份就是姐弟,你为施家挑水割稻,那我总要做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