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太子李建成面无表情的盘腿而坐,面前地上是一片水痕、碎瓷,显然是在大怒之后。
一旁的韦挺、王珪也是一脸的无奈,特别是后者。
一个月前,王珪献计,力劝李建成使平阳公主调回关中,一方面平衡秦王势力,一方面乘机拉拢右武卫大将军柴绍。
更重要的是,备受李渊信任的妻兄陈国公窦抗去年病逝,窦抗虽曾经随平定西秦、攻克洛阳,但却是一位纯臣,只听李渊一人之命。
而窦抗,一直是李渊执掌京兆兵力的最主要的人手……如今窦抗病逝,李建成将希望寄托在平阳公主身上。
但谁都没想到,去年七八月份,颉利可汗率十余万大军攻入河东,几乎打穿了整个河东,驻守晋阳附近的平阳公主率军出击,受伤落马,此后一直伤情难愈,如今已然气若游丝。
李建成的愤怒一方面来自于谋划的落空,一方面来自于妹妹的病情,另一方面也是针对太医署。
说的头头是道,争论起来千言万语,但平阳公主病情却越来越重,太子妃、秦王妃、齐王妃几位妯娌去探望,情况越来越糟糕,李建成心想,怕是父亲也快要坐不住了。
外间有宫人小心翼翼的进殿,“殿下,长安令求见。”
李建成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王珪等了片刻后皱眉道,“李德武虽不过长安令,但其岳父乃是裴相。”
韦挺起身道:“殿下,王公,在下应付吧。”
看李建成微微颔首,韦挺大步出了侧殿,招手笑道:“今日殿下公务繁忙,德武何事求见?”
李德武行了一礼,轻声道:“在下亦听闻,平阳公主病重,太子心急如焚。”
“是啊。”韦挺叹了口气,“太医署……”
“今日听闻一事……”李德武小声说:“足下可曾听闻孙思邈其人?”
“当然。”韦挺愣了下,“孙思邈常年不知踪迹,难道德武知其下落?”
李德武摇摇头,“只是听闻太医署中有一人,自称见过孙思邈之徒。”
“孙思邈的徒弟?”韦挺脸色变了变,拉了把李德武,“事关重大,走!”
韦挺走了没多久,李建成就出了殿,面色阴沉的快步去了两仪殿。
一刻钟后,圣人李渊、执掌后宫的万贵妃,太子李建成与太子妃,秦王李世民与秦王妃,齐王李元吉与齐王妃……全都出了皇城,抵达光德坊的平阳公主府。
“臣恭迎陛下。”谯国公柴绍面色灰败枯槁。
“如何了?”
柴绍面无表情的瞥了眼不远处的几位医者,“今日灌药,呕吐不止,此刻已难以言语。”
李渊眼角湿润,大步走入内室,站在床边。
床上是一位青年妇人,身量颇长,但脸色惨白,面容似有痛苦之色,身子在微微颤抖。
平心而论,李渊作为唐朝的开国皇帝,不是没有能力,政治手腕也堪称成熟,但感情充沛是他致命的弱点。
作为一个帝王,不是不能有感情,但必须有着克制压抑自身感情的本能和自觉,而李渊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在历史上,李渊只盼着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后酿成玄武门之变,两个儿子被杀,自己被“尊”为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