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氏不由分说挤进门,眼珠子乱翻,东张西望将小院打量之后,见不过普通寻常,与在易家村的院子也没甚区别。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浑浊的眼睛又不客气在沈三娘与易青身上扫来扫去。
只越看,小张氏心里越恨,她吃足了苦头,凭什么她们能过好日子,以后若是易青考上进士,沈三娘就能做官家诰命夫人!
她神色渐渐扭曲,尖着嗓子恶狠狠地道:“我来做什么,你说我来做什么!沈氏你个贱人少装糊涂,我家易赖皮是被你害死的吧!”
易青知道小张氏受了高简的指点,不然以她的本事,进府城都摸不清东南西北,何况找到她家来。
小张氏向来没有主见,肯定相信是沈三娘杀了易赖皮,她上门来,也绝对不是想报仇,打的是借机来敲诈一笔的想法。
而高简,目的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沈三娘只铁青着脸,易青上前一步,冷冷地道:“小张氏,这里可是府城,你还当在易家村由得着你随便撒泼。现在你马上滚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小张氏一拍手,张开涂得通红的血盆大口咯咯咯笑起来,声音粗嘎得像是乌鸦在叫唤,“小畜生长大了,又考上秀才,如今可厉害得恨呢,呸!”
她插着腰,挺着胸脯逼上前,“你当我怕你不成,有本事就嚷出去啊,我上衙门告你杀了人,看你这个秀才还做不做得成!哟,听说你马上要考举人,shā • rén凶手还想升官发财,做梦!不让我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如果识相的话,赶紧好酒好菜把我伺候好,估计我还瞧着乡里乡亲的份上,放你们一马!”
易青与沈三娘对视一眼,见她微不可察点点头,易青顿时拿定了主意。
高简想着她们为了掩饰,要么给小张氏银子封口,要么杀了她灭口。
不管哪一种,都会让高简抓到把柄,从而借机重翻以前的旧案。
高简没有证据,想引出证据,易青哪能让他得逞,干脆把事情闹开,摊到光天化日之下。
她毫不畏惧厉声道:“小张氏,你红口白牙张嘴就来,当我怕了你不成,咱们现在就去见官!”
小张氏瑟缩了下,脸色变了变,仍旧色厉内荏高声道:“去见官就见官,莫非我还怕了你不成!”
雪松在灶房听到外面的吵嚷,不放心出来一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妇人正咄咄逼人,顿时紧张不已,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姑姑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报官?”
小张氏看向雪松,眼神轻蔑,朝她淬了口阴阳怪气地道:“姑姑,不知道从哪个淫窝里钻出来的贱货,如今倒攀上了亲戚。哟,这是给小畜生养着的吧,不要脸!”
雪松小脸煞白,咬着唇气得直哆嗦。沈三娘神色冰冷,上前猛地一扬手,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小张氏脸上。
她蒙上脸,尖叫一声就要扑上来跟沈三娘拼命。
“大黄,咬她,阿青你去报官!”沈三娘让开,一拍大黄指着小张氏的腿,沉声道:“想讹诈,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大黄怒吼一声扑上去,咬住小张氏的裤腿乱扯,她吓得拼命往外逃窜,大哭道:“救命啊,shā • rén啦,shā • rén啦!”
周围的邻居听到哭喊声,忙着跑过来一看究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陌生面孔,也渐渐围了上来。
易青低声唤道:“大黄,回来!”
大黄呜咽一声,不甘心住了口,留下小张氏眼泪鼻涕糊满了脸,坐在院门前的地上嚎啕大哭。
平时与沈三娘交好的程婆子上前,关心地问道:“沈娘子你可还好?”
沈三娘摇摇头,神色哀婉,说道:“我没事。”
人群中有人问道:“先前不是有人喊shā • rén吗,谁被杀了?”
小张氏听到有人提点,顿时止住了哭,指着沈三娘恨恨地道:“就是这个贱人,她要放狗咬死我啊!”
那人骂上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惹得她要shā • rén灭口?”
沈三娘眼里冷意闪过,不待小张氏答话,指着她朗声道:“她是小张氏,夫君易赖皮,曾是我在易家村的族人。去世的夫君给我留了两亩薄田,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被他家强抢占去耕种了多年。后来家中实在过不下去,想着要把地收回来自己耕种,她与他一家人却上门打砸,猖狂得要打死我们母子,好霸占了田地去。
族里的人看不下去,只因她一家子实在是坏事做绝。小张氏与易赖皮原本生了两儿三女。前面两个女儿被卖到花楼里去,后面的小女儿,县城有富人家没了儿子,想给儿子寻一门阴亲,恰好他家还有个小女儿没有卖出去,为了银子生生折磨死小女儿,卖给了那家人家做阴亲。
这等丧尽天良坏事做绝之人,族里人哪能看着他们败坏族里的名声,将他们出族,赶出了村子。这家人拿着银子去了城里,可怜上天有眼,没多久银子就败得一干二净,一家人也不知所踪。
小张氏本来靠乞讨为生,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听说我家阿青考上了功名,心生嫉恨,上门来就道我杀了她夫君易赖皮。扬言要我们拿出银子来给她,否则就要到处去宣扬我们杀了人,让阿青不能参加秋闱。
我所说的事情,绝无半点虚假,随便去易家村一问便可得知。小张氏不知受了何人指点来污蔑阿青,想要毁了她前程,实在欺人太甚。我也不藏着掖着,大家尽管看看,我与阿青,谁能提得动刀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小张氏实在太过歹毒,求诸位做个见证,我要拉她去见官,断不能让阿青毁于此等毒妇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