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天比明州府来得晚一些,不过终究是到来了。后花园的花草,在沈三娘的精心照料之下,花骨朵缀满枝头。
京城繁华寸土寸金,不比在明州府的住处,出门就能眺望山水。有间小小的花园不易,易青睡醒之时,最喜欢去院子里走走,享受难得闲暇的宁静时光。
暮色降临,整座园子也渐渐隐没于黑暗中。晚上天气仍然有些凉,易青从摇椅里起身准备回堂屋,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她吃惊地瞪大眼,防备地道:“谁?”
熟悉的声音传来:“阿青,是我。”
易青愣了下,恼怒地道:“梁先生,为何你每次都不走正门,若是家中不认识你的人,把你当作是贼人,抓住你要去见官,传出去可就没脸了。”
梁洄走过来,易青见他与从前并无二致,虽然回到京城,仍然穿着青布衣衫,只是头上的冠换成了羊脂玉冠。
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挠挠头说道:“我走了前门,前来开门的是座黑塔,他说家中主人在忙着做晚饭,已经快到吃饭的时辰,不接待突然上门的客人,要我留下拜帖改日再来。他力气大得很,捂住我的嘴,提着衣衫把我赶走了。”
易青哭笑不得,黑塔除了大憨没有别人。大憨护食,怕梁洄上门来要抢饭吃,所以不让他来。
想起唐江洲以前的话,易青沉吟之后,问道:“梁先生什么时候回的京城,这么急急忙忙赶来做什么?”
梁洄说道:“你们离开明州府进京后不久,我也回了京城。一直没来找你们,怕家人知道,给你们带来麻烦,惹你阿娘生气。”
易青不得不佩服唐江洲料事如神,笑着问道:“梁先生现在不怕了?”
梁洄嘿嘿笑道:“春闱已定,明天就放榜了,就剩下后面的殿试。不过殿试皇上都要亲自看过,谁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你尽可以安心。”
说完他随意打量了易青几眼,眼神不住往月亮门那边飘去,敷衍地夸赞着她:“不过离开几月,阿青比从前更为俊秀了些,看来在京城里过得还不错。
你阿娘呢,她如今过得如何,在京城会不会水土不服?京城里的饮食与明州府相差太大,明州府的同乡会送来许多礼来,有没有送明州府的乡产,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易青呆呆看着梁洄,他脚步飞快,已经往月亮门边窜去,她忙急急忙忙跟上,哎了一声:“大憨还在,仔细他揍你......”
话音刚落,大憨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手上拿着春饼,一只手揪着梁洄胸前的衣衫,把他拧了起来:“看打!”
易青扶额,急道:“大憨住手!”
大憨本想将梁洄掼在地上,听到易青出声制止,扔到一半放轻了力气,梁洄才算安稳着地。
易青没好气看了梁洄一眼,活该,谁让他跑那么快。她对大憨说道:“大憨,你也下去,梁先生不会在这里用饭,不会跟你抢食,以后不许再随意动手了。”
大憨听到梁洄不会跟他抢饭吃,立刻愉快地转身走开。
梁洄盯着他的背影,似在思索着什么,易青知道他聪明,怕他报复大憨,忙说道:“梁先生,大憨人老实,你不要跟他计较啊。要是他有事,阿娘肯定知道是你动的手,她会生气的。”
梁洄只得悻悻收回了目光,不情不愿地道:“好吧,且放过他这一次。”
易青松了口气,沈三娘她们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梁洄,她眼神闪了闪,对陈氏说道:“你下去吧,这是阿青以前在书院的先生。雪松,你也回去帮着照摆好碗筷,不要耽误了用饭。”
待陈氏与雪松离开之后,梁洄急着上前两步,眼神在沈三娘身上打转,不错眼直盯着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