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大官商议了许久,最后我饿得不行,实在不耐烦了,就闯了进去,说是不借不走人,最后才勉强借给了我这些。这些兵要管吃管住,人太多吃得也多,我觉着差不多也够了。”
“高帅司也说了,太多不能借,这有违规矩,就是这么些人,没有兵符调兵,他就已经担着风险。我会刻字,要不要我帮你刻个兵符?不过借多了吃什么?”
“魏转运使说了,等你县城里的事情解决之后,就去州府见他,顺便也到了秋收时,该收赋税了。”
“幸好我赶得急,不然你们真得吃大亏。以后你就得多吃,吃多了力气大,才能打得过他们。”
大憨双手左右开弓,不断往嘴里塞着烙饼,还不断说话。渣滓乱喷,易青离得远远的,生怕喷到了身上。
雪松推门进来,满脸的为难,说道:“丁掌柜说,来的兵住在通铺,还能挤挤,就是吃饭犯愁。店铺里的米面已见了底,这么多大头兵吃得太多,要先付银子,不然他们供不起。”
易青冷笑,起身道:“我下去走一趟。”
梁洄马上跟着起身,拦住她道:“我去吧,你累了歇一阵。明天衙门肯定没几人来,这人手上还得犯愁呢。”
易青看了一眼沈三娘与雪松,说道:“人手的事情不急,总会有人的。你先说说看,你准备怎么解决?”
梁洄一甩衣袖,拿出先前扮纨绔的架势,说道:“有这么多兵,还敢乱叫苦,老子灭了他!”
看来他是想要直接扮土匪,易青笑着道:“特殊时候当得特殊对待,你告诉丁掌柜,县城出现了悍匪要袭击官员,陈老太爷虽然被抓,还有逃掉的,这些兵还得继续剿。等全部抓住之后,兵丁马上就能搬走。
至于吃住,一个大钱就不会少他的,欠的银子衙门会付。现在衙门不方便,百姓要体谅衙门的难处,不然衙门可管不了百姓的安危。”
梁洄听完之后,匆匆去了大堂找丁掌柜。易青叫雪松也进来坐下,对沈三娘说道:“阿娘,我现在已有打算。如果其他几家装死,我也不怕。不管他们来不来,你与雪松都认识字,到时候你们都去。正好,让其他人都看清楚,女人同样也能做事。
契书户帖这些都简单得很,有统一制式规定,到时候你们在一旁看我处理几份,马上就能学会。”
雪松神色兴奋中带着紧张,问道:“我真行吗?”
易青重重地点点头,给她打气:“你肯定行的。先前你在客栈做得很好,不要怕。”
先前易青与梁洄去陈老太爷府上,连大黄都带走了,客栈里只剩下了雪松与沈三娘两个弱女子。
易青当然不放心,让她们收拾好了细软,见机不对先自己跑路。沈三娘聪明机警,雪松还年轻,自小也吃足了苦头,还算冷静。
虽然有些害怕,还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喊一声,寸步不离跟在沈三娘身边护着她。
沈三娘思索片刻,说道:“陈老太爷现在在狱中,陈家人肯定会来闹,吵着要衙门升堂审案。其他人趁机作乱,闹到公堂上来,案子一件接一件,搅乱你办事,这庐安县就大乱了。”
易青神色凌厉,说道:“敢犯事者,先抓进大牢再说。我要先拿陈家开刀,把他家吞进去的那些田产,全部分出来。只要百姓看到了好处,不怕,他们会自发去拦住作乱之人。
庐安县进兵,现在肯定大家都已经知晓。兵虽然少也无妨,我要放出消息去,大队的人马在后面。
大头兵吃得多,衙门穷得很,一个大钱都要省着花,他们护着百姓,百姓也得做出些回报才是。夏天打来的鱼虾放不久,地里的野菜也多得很,煮一碗野菜鱼虾汤,拿出来犒劳兵丁,正好军民一家亲。
以前百姓对大头兵又恨又怕,这次趁机给他们树立好的形象,高帅司得领这个情。希望他参揍我的时候,能轻一些。”
沈三娘拧眉,还是担忧不已:“这京城离得远,上面的人争斗,传到庐安只怕已经晚了。要是给你定了罪,你连争辩都来不及。”
易青深深吸气,说道:“只要按着律法来,我就不怕。京城还有唐先生,如果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知道吃干饭可不行。阿娘,辛苦你多看着些,等下要是有人来求见,你先出面去探探底。
要是死不悔改者,全部赶走,我不见。要是软着来求情的,让他们等着,我写完信之后,再一并见面。”
沈三娘一愣,说道:“阿青,你?”
易青微笑着道:“阿娘,紧急情形之下,没法子,现在我们人手少,女人也要当男人用,每个人都要做事。”
沈三娘神情难得激动,易青要把她推到前面来,她不像以前,只能站在背后,也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做事。
“还有一点,明日若是有玉香楼的人前来,先劝说他们回去先等着,等其他百姓办理完,再统一办她们的,庐安县所有的娼优皆如此。其他要立女户的,只要不是作奸犯科shā • rén者,全部办了。我要给她们足够多的功夫去想,去看,去抓住这次难得一见的机会,从火坑里跳出来。”
沈三娘眼眶湿润起来,她知道易青这次的艰难,等于是在火中取栗。
只身犯险不说,一来就先把庐安县弄得天翻地覆,格局全部打乱,再乱刀斩乱麻,大刀阔斧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