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沅的床头摆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身上穿着蓝白的夏季高中校服,手上拿着G大的录取通知书,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照片的背景是一棵桃树,这棵桃树现在就在温斯沅卧室的窗外。
拉着窗帘的房间略显昏暗。
一只白皙略瘦的手忽地攀上床头柜,半个手掌盖在了照片里的桃树上,略微颤抖地将照片盖在了床头柜上。
刚盖完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另一只大上一圈的手覆到了他手上,握着他的手又把那照片扶了起来。
“盖什么?”略微喑哑又带着些许急促的声音响起。
吴鹿洺缩了缩脑袋,有点受不了地把脑袋往枕头里埋,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后颈上覆着一层薄汗,皮肤越发得红。
“感觉你在看着我们。”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你拍这照片的时候满18了吗?”
“满了。”
吴鹿洺只好把那句“少儿不宜”咽了下去。
但他还是不肯从枕头里抬起头来。
照片里的温斯沅和现在还是有些差别的。
身形上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五官也不如现在棱角分明,鼻梁上架着有些古板的黑框眼镜,倒是身上那股严谨认真的劲儿和现在无甚差别。
吴鹿洺刚刚正被温斯沅圈着转过脑袋里去和他接吻,吻得呼吸困难视线模糊时,视线忽地和照片上的少年对上,吓得他险些当场交代。
所以他才抬手要把照片盖上。
但温斯沅明显是个心黑的。
吴鹿洺没在枕头里闷太久,忽然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忽然的动作令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有些惊慌地搭住了温斯沅的胳膊。
吴鹿洺的个子在同龄人里算高,可被温斯沅圈在怀里时,他总有一种自己被卷吧两下就是只刚好够埋锁骨的小奶猫的错觉。
温斯沅抱着他移开了床旁的椅子,来到房门口的奖状墙前才把他放下,让他踩在自己的脚背上。
吴鹿洺身上没什么力气,没忍住抬起一只手抵在了面前的一张奖状上。
手刚抵上,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轻笑声挠了挠他的耳朵。
吴鹿洺转过脸疑惑地看向温斯沅。
温斯沅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汗水打湿,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下滑。
他这会满身是平日里绝对见不到的慵懒气息,有力的胳膊轻轻箍着吴鹿洺,忽然开口:“这张奖状是我八岁时候拿的。”
空调暖风的呼呼声伴着温斯沅的声音,吴鹿洺脑子晕晕的,好一会过去看了眼手下按住的那张奖状,才发现温斯沅是在说这个。
那是一张省地理知识比赛的奖状,温斯沅拿的是一等奖。
“比赛是在市里比的,那天很冷,我妈让我里里外外套了五件衣服三条裤子,走路都有点走不动,所以上台领奖的时候绊了一脚,鼻子上撞破了皮,最后鼻子上贴着创口贴领的奖。”
温斯沅形容得太具体,吴鹿洺晕晕乎乎的,就跟着想象出了一个穿得跟只圆滚滚小球似的小男孩。
小男孩鼻子上贴着创口贴,眼眶红红的明显刚哭过,两只手举着奖状,想要保持小大人的严肃,却又忍不住流露出一些孩子气的可怜。
温斯沅就是在这时忽然狠狠动作了一下。
吴鹿洺猝不及防,想象和现实倏地摩擦出火花,他眼角氤氲出水汽,恍惚间仿佛真看着个圆滚滚的八岁小孩,手里握着奖状站在他跟前,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盯着他和温斯沅看。
他顿时受不了地闭上眼,贴在墙上的手仿佛被烫到般拿开,最后又因为实在支撑不住,换了张奖状挨着。
就在他手臂挨上新奖状的一瞬间,身后再次响起温斯沅带着些许轻笑的声音:“这张奖状是十一岁拿的,学校组织的比赛,在六月份的时候,那年夏天很热……”
吴鹿洺就是脑袋再晕,也发现温斯沅在使什么坏了。
连着挨了四五章奖状,吴鹿洺受不了了。
他两只手往拿放都感觉不对,只好转过身去搂着温斯沅讨好地亲,让温斯沅赶紧把他从这片奖状墙前带走。
出乎意料的,温斯沅没有为难他。
他抱着温斯沅亲了会,温斯沅就把他带离了奖状墙,抱起放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吴鹿洺落到实处,刚松口气,就听见温斯沅在他耳旁诉说起了年少时伏案在书桌前写作业看书的光景。
……
吴鹿洺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托温斯沅的福,这充满温斯沅成长痕迹的屋子,在这几个小时里所有痕迹都被放大到了极致。
一圈下来,吴鹿洺整个人化得像块粘糕,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温斯沅这才擦擦那颗被浸黑的心,把人抱回到了床上。
房间里空调的暖风还在吹,整个床铺温暖干燥。
终于不用再被想象中各个年龄段的温斯沅盯着,吴鹿洺卷着被子眯起眼睛舒服得轻哼。
他感觉到温斯沅动作上的变化,攥着被子的手收紧,脊背逐渐跟着绷紧。